mary轻抿一口咖啡,沐浴和煦的阳光,笑得云淡风轻:“他请的催眠师很出名,我在m国有幸见过他们同行。”
“不止一次。”
沈清沅听明白了。
所以,祝怀砚最近的改变,原来是跟催眠师有关。
她不禁想起自己被催眠的时日,好像从那时候起,祝怀砚对她的态度,就已经开始转变了。
以前的祝怀砚,向来不会在意她的感受。
可最近,对她都是有求必应,尽可能顺从。
一次又一次的催眠,才能压住他一点点戾气。
想想沈清沅就头皮发麻,疯子能干出来的,确实不是什么人事。
心理治疗无效,就想到强制用催眠术来改变自己的性格,强制自己顺从于她,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来。
难以想象,这还是祝怀砚清醒时的主观要求。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祝怀砚当初要喂她毒药,她哭着跟他说,以后我们好好过时,他心软了。
这就是他顺从的原因。
倘若没有催眠师强制改变他的意愿,恐怕现在她已经下地狱了,依照祝怀砚的狠戾程度,必定要拉着她一起死!
想到这里,沈清沅鸡皮疙瘩起一身。
一个大胆又奇怪的想法,浮现在她脑里。
既然祝怀砚现在对她是无条件顺从,那么……能不能强制让他跟她分手,让他回他的m国,此后不要再来骚扰她。
下午还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晚上就下起了绵绵细雨,犹如一层浓薄的冷雾笼罩城市上空,细雨颗颗挂在透明的玻璃窗,在窗面上划出道道水痕。
沈清沅默默低头吃着碗里的饭,时不时抬眸看一眼祝怀砚,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男人眼底平静如水,眼周簇着乌黑的羽睫,头顶灯光压下的光线,衬出浅淡的阴影,布于幽黑的瞳仁之中,与之完美融合。
“你最近的变化,有点大。”她率先开口试探。
祝怀砚面容沉静,视线轻飘飘地落到她身上。
“我认为你喜欢。”
她的面色红润不少,看他的眼神似乎没那么惧怕了。
他认为是有成效的。
沈清沅心里一沉,他果然心知肚明自己的变化,并且愿意沉沦其中。
想到近些时日,他无微不至的陪伴。
偶尔会控制不住心性,轻轻抱一抱她,便逼迫自己松手离开。
她在厨房忙碌,他则动起不沾阳春水的十指为她打下手,偶尔他做不好。
沈清沅会无意识地抱怨一声。
他只是眉心一拧,抿紧唇瓣,轻声答复:“我下次注意。”
而每次用完餐后,他又会抢着去干洗碗的活。
一开始打碎了两个盘子,沈清沅就不愿意让他干了。
祝怀砚眼底掠过一抹失落。
这是他未曾接触过的事物,也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常识可以差劲到这种地步。
以往的他,向来认为这些小事不入眼,会有能做的人去做这些琐事,更何况现在科技发达,家佣用的都是全自动洗碗机。
时间于他而言是宝贵的,应当用来做更重要的事。
如今与她一块动起手来,竟别有一番滋味。
祝怀砚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只碎过一次盘子,之后便得心应手了。
难以想象,一个驰骋名利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顶级基金操盘手,褪下昂贵西装围上围裙,一头跟她栽进厨房忙碌。
甚至在耳濡目染下,学她炒得一手好菜。
守在一旁的助理默默擦了擦冷汗,根本不敢说。
向来雷厉风行,行事狠辣的祝怀砚在董事会上看菜谱,学做菜这件事,说出来会有人信吗?
重点是,在回沈清沅家的路上。
祝怀砚慵懒地靠在后座,长指揉了揉眉心,鬼使神差地问助理一句:“你会做菜吗?”
助理刚要点头,对上他幽邃冷漠的眼神,立马摇头:“不……不会。”
要不是祝怀砚开的价实在太高,他绝对不会铤而走险当他的私人助理。
向来喜欢洞悉人心的祝怀砚,自是能听出助理的假话,薄唇轻扬,傲慢地轻哼一声。
助理:“……”
第二天,祝怀砚直接在祝氏集团设了一个厨房,专门请了厨师现场教学。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满汉全席,皆出自祝怀砚之手。
蒙在鼓里的沈清沅,只觉得这个男人强得可怕,只看她炒两小菜,就能举一反三,做出来满汉全席了。
用过餐后,祝怀砚依然自觉地进厨房洗碗,高大俊拔的身躯围上她的淡色围裙,与他冷峻凌厉的风格极不协调。
俨然一副人夫感。
嵌入墙内的灯具投射出暖黄色的灯光,光芒镀上他额前的碎发,发尾蕴着碎光,流光溢彩。
他也确确实实……有在好好过日子。
沈清沅在他身后踱步,想说的话,被她反反复复憋回胸腔里。
碗筷已经被他清洗干净,一个个完好干净地存放进消毒柜里,再扯过帕巾,慢条斯理擦拭指上的水渍。
“你有话。”
祝怀砚回身看她,挺拔如松的身姿立在她跟前,光辉落在他发上,眉眼,肩上,犹如覆了层轻薄的霜雪,清寒冷冽。
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的尊贵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即便系了条极不符合他的围裙,也压不下他的强大气场。
“能……帮我洗个苹果吗?”沈清沅支支吾吾地开口,分手的话,呼之欲出,却又迟迟不出。
她怕他根本就没有被催眠,怕他……做的这些事都是假象。
祝怀砚抿唇轻笑,眼底掠过一抹温柔。
“可以。”
她主动找他帮忙了……
是不是可以代表,她正在慢慢接受他?
祝怀砚背对她时,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奇妙的暖意,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而沈清沅此刻的反应,清丽容颜上的纠结,娇羞,竟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就好像他曾拥有过,又毫不犹豫摒弃过的东西,渐渐回归他的手上。
催眠确实是有效的,尽管他时刻保持着清醒,却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情绪在被强制干扰,强制牵动。
在面对她时,总有一股强烈的禁制,强迫他去听她的话。
而他的反骨心理,由一开始的强烈转变为现在的驯化,他也愿意试着去感受,去融合。
沈清沅也心悸不已。
这个男人真是……疯得可怕。
为达目的,清醒地借助外力强制自己被驯化,清醒地享受并且沉沦自己被驯化的过程。
祝怀砚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锋利的水果刀在他干净修长的手指划动,不出几分钟,削好的苹果被切成小块,摆进盘子里,端到沈清沅面前。
沈清沅深吸一口气,在他身边如坐针毡:“手法……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