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醒的?”
沈清沅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从桌上拿过橘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吃点吗?”
祝怀砚视线落到她剥橘子的动作上,目光略微柔和,轻抿苍白的唇瓣。
“吃。”
沈清沅专注地剥开橘子皮,全然没留意到他唇角微微弯起的弧度。
在她掀起眼皮前,又恢复自然,抬手掩唇虚弱地轻咳两声。
室内暖气充足,光线柔和自然,她把橘子肉剥开两片递给他,缓缓开口。
“医生说了,那个药对身体危害很大。”
“以后就别吃了。”
祝怀砚没接,微微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吃下橘子肉。
温热的唇触碰到她的手指,触电般的感觉串流进她的身体。
他扯扯干涩的嘴角,嗓音嘶哑。
“还要。”
沈清沅脸有点烫,把剩下的橘子塞进他手里,别扭地开口:“自己吃。”
祝怀砚脸色阴沉,不愿意吃了,把她剥好的橘子放回去。
“我说的话,你有听到吗?”沈清沅也懒得跟他纠结橘子的问题,跟他叮嘱今天医生的话。
“医生说了这个对身体有害,以后那个药别吃了。”
祝怀砚依然沉默着,抿紧苍白的唇不说话。
见他不语,沈清沅闷声道:“行,那你吃吧,吃死你最好。”
今天他倒下的那一瞬间,险些没把她吓死。
要不是探到他清浅的呼吸,沈清沅差点以为他被气死了。
祝怀砚这副模样,让她觉得有点熟悉。
就好像很早很早之前,他也是这样的,总动不动生她的闷气。
祝怀砚眼睫低垂着,黑沉沉的眸子不知思索些什么,缓缓往上抬,凝视着她的容颜。
“可你不喜欢那样的我。”
这是离她最近的一次了,他并不想放弃。
沈清沅有被气笑。
她很想说,现在的他,她也不喜欢。
但见他一脸失落的模样,今天又被她气晕,到底是忍住了。
“我没有。”
祝怀砚压低声音:“你有。”
沈清沅承认:“好吧,我有。”
世界顿时安静了,空气逐渐凝固,气氛变得压抑。
祝怀砚心口闷疼不已,看她的眼神瞬间充斥着不可思议,显然不敢相信她会承认得这么痛快。
再往后,不管沈清沅跟他说什么话,他都沉默不语,独自生闷气。
她索性放弃沟通,窝回沙发上,继续看动画片。
没过多久,床上的男人掀开被子,缓缓下床走近她,单薄清瘦的身躯拉出黑沉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气场随之压来。
黑沉沉的瞳孔紧锁着她,千万种复杂的情绪在眸子里交错。
他弯下身子将她抱起,抱着她坐上她刚刚坐的位置,感受到她不安地挣扎,低声道:“别动。”
幽淡的冷香拂过面颊,属于他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
沈清沅察觉到异样,脸颊泛红,不自觉地绷紧身体,怕他在病房里兽性大发,真的没有敢乱动。
而他再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清浅温热的气息偶尔刮过她的耳畔。
兴许是太晚了,沈清沅困意涌上来,竟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听到他轻而缓的声音。
“不喜欢也得喜欢。”
-
再醒来时,病房里仅剩她一个人。
值班的护士告知她,祝怀砚很早就离开了,临走前还特地叮嘱她们,不要影响到她休息。
沈清沅这才想起他今天确实要出国,大概一周以后回来,意味着这周都是自由的,不会有人再管她。
也是由于祝怀砚的插手,叶初梨自觉地撤掉网上一切对陈星池的诋毁,两百万到手里有种莫名的虚幻感。
陈星池对她崇拜极了:“姐,你可真牛逼,那么难搞的女人,你三两下就搞定了。”
“下回出了事我还找你。”
沈清沅讪讪笑了笑,没敢接话。
她想起自己承诺过的话,再找姓祝的那位怕是要翻天。
叶初梨做完一系列操作后,再次仔细地打量着她,随后收回目光,毫不犹豫地吐槽:“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祝怀砚这么坏?”
“上来就要整死个人,赶紧带着他离我远点。”
沈清沅对此表示很抱歉。
她也没想到祝怀砚平时忙着工作,还能抽出时间来管她的事,跟个疯狗似的,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
本该是她的活,他全干了。
结下这么个大项目以后,沈清沅的工作也开始闲暇,偶尔在公司跟关悦小打小闹,下了班手拉手去夜市吃小吃。
夜景繁华,霓虹闪烁。
月光寒冷稀薄,大雪纷纷扬扬,厚厚地铺盖在地上。
沈清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拉着关悦踩在雪层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关悦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小铲子,悉心鼓捣起来,嘴里嘟囔着:“堆个陆经词。”
沈清沅也开始堆雪人,嘴里嘟囔着:“那我堆个喜羊羊吧。”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一直到陆经词忙完过来,看到关悦堆得老高的雪人。
关悦兴奋地朝他奔去:“你看像不像你?”
陆经词打量一番,客观地给出评价:“不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肉眼可见的委屈。
面前的男人似乎有所察觉,又临时改了主意,轻咳一声。
“刚才不像,现在像了。”
陆经词从口袋拿出提早备好的护手霜,细致体贴地替她擦拭。
刚才还委屈的关悦,这会儿又高兴了。
关悦擦完,不忘把护手霜递给沈清沅。
“沅沅,护手霜。”
沈清沅抹了一点,递还回去。
陆经词走上来客气地开口:“一起走吗?我们顺路送你。”
她笑着拒绝:“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几步路的距离。”
说完跟他们挥手告别,目送他们离去。
心里由衷地为关悦高兴,同时也在羡慕她,羡慕她拥有幸福和谐的家庭,顺风顺水的人生。
可羡慕归羡慕,自己的人生,还得自己来走。
-
令她没想到的是,祝怀砚居然提早回来了。
他到家已经深夜,身上携着风霜的气息,与这温暖的室内格格不入。
沈清沅是被冷醒的,仿佛置入寒冷的冰窖中,冷得瑟瑟发抖。
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男人微凉的气息,混杂沐浴露的清香,包裹住她的身体。
“你怎么回来了?”她迷迷糊糊地开口,不自觉往后缩一缩。
腰身却被掌心贴紧,强行按住不让她退。
祝怀砚吻她的眉心。
“想你,就回来了。”
沈清沅困意十足,皱着眉抱怨。
“让开,冷。”
“抱一抱,就不冷了。”他紧紧拥住她,压下声音。
离开她的这几天,心里总觉空荡荡的,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会逃跑,突然又消失不见。
直至亲眼看到,床上那抹温软的身影正在安睡。
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有所松懈。
听清他略微嘶哑的嗓音,沈清沅忽然清醒,身子霎时绷紧,不由自主地背过身。
隔着黑暗,听到身后男人低声笑。
“躲什么?”
指尖缠绕乌黑柔软的长发,温热的触感贴近她颈侧,气息炙热沉重,滚烫地落在她的肌肤上。
纤长的手指松开乌发,沿着温热的曲线缓慢地向下挪动。
沈清沅察觉到异样的变化,困意完全消散,愤愤地攥紧他作乱的手,忍不住抱怨。
“你根本就不爱我,跟我在一起只想做那种事。”
祝怀砚却不以为然:“不爱,怎么做?”
“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好闺蜜关悦,她跟陆经词做不做?”
沈清沅小脸爆红,有被他无耻到。
“那也没有你这样的。”
祝怀砚掰过她的肩膀,轻抚她的面颊,语气散漫慵懒,透出几分风流随性。
“我哪样?”
“他们那样,你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