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鲁卡老师！”病床上，琴的表情就像午后雷阵雨刚下完，无缝衔接到阳光洒满大地，光速雨转晴。

    这变脸速度够川自练习两年半。

    “我听医生说你早饭都没吃？”伊鲁卡换上老师模式，对饮食不规律的坏孩子指指点点。

    “唔…”琴低下脑袋，一副已老实的模样。

    但洛翼总觉得演得有点不到家。

    这哪里是「已老实，求放过」，明明是「已老实，请继续」好吗？

    “不是我说你喔，”一般老师这么说的时候，他就要开始是说了，“昨天你刚进医院，医生就判断你至少24小时没吃没喝，现在再不遵医嘱按时按量进食，身体可能会出现不可逆的损伤。”

    “嘻嘻…”少女终究还是没忍住，原来低下头是为了掩饰翘起的嘴角。

    “你还笑？不打算改是吧？今天老师我就在这里盯着你吃饭了！”伊鲁卡瞬间红温，把早餐摆小矮桌上，“一天六顿少食多餐，水也要喝一升，现在开始，给我吃。”

    “喔…”挨了批评的琴假装听话，手伸向装包子的纸袋。

    被凶过之后感觉连食欲都旺盛了许多。

    洛翼想起了那句经典台词，高明的猎人以下略，他惊恐地打量着病床上心怀鬼胎的女孩子，她这点心思真有人看不出来吗？

    再看看横眉冷对的伊鲁卡，完全一副监督坏孩子的老师作派，眼神清澈得师德之魂熊熊燃烧。

    坏了，还真有。

    花火左看看右瞧瞧，怎么这几个人心率和血压变来变去的，奇怪。

    …

    一顿早餐要不了几分钟。

    “花火、伊鲁卡老师，能请你们在外面稍微等一会吗，我有问题要问琴·槌。”来都来了，洛翼决定从女生这里探探线索。

    “好的。”

    “没问题。”

    病房门关上，洛翼斟酌了一会后决定开门见山，“如果你想留在木叶生活的话，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经验老道的伊比喜都认为没有拷问的必要，他决定以老师的立场出发交涉。

    果然，听到可以「在木叶生活」，琴的眼神和表情变了又变。

    她是出生在田之国的孩子，和很多同龄人一样，属于忍界三战后的婴儿潮一代。可惜的是，和大国不同，身为小国的田之国没能得到和平，依然被当成大国明枪暗箭的角逐场。

    于是琴不幸地变成了孤儿，艰难求生很久，直到被大蛇丸收留，加入新建立的音忍村。

    在她曾经有限的认知里，世界是残酷的冰冷的黑暗的，对建立在小国痛苦之上的和平大国怀有天然的敌视。

    接到潜入木叶暗中破坏的任务是心安理得、甚至是求之不得的。

    大蛇丸曾经养育过鼓励过她，但在被告知自己只是弃子后，琴意识到太多人不过是伪善，一时的温柔就要换她一条生命。

    摆脱秽土转生祭品的命运后，她不愿再接受和相信任何人的善意，无论真假、无论是否索取回报。

    然后她就被最初唤醒她的青年，狠狠地骂了一顿。

    “我能感受到，伊鲁卡老师是真的关心我，会因为我不听话而生气。”琴露出…怎么形容呢，有点迷醉的表情，眼神都开始散焦。

    洛翼听得目瞪口呆。

    大袜子，你这个苗头很危险啊。

    而且，伊鲁卡就是这样的性子，学生哪里做得不好，他能比家长还急。

    尽管作为老师来说，教书方面的才华一般，但师德这块远在洛翼之上。

    谁还记得洛老师的「师德」是一个正式编制？

    “咳咳…你没伤没病，就是身体虚弱，今天再住院观察一天就能出院了…前提是规律饮食和作息。”洛翼本体难得履行医生职责。

    “伊鲁卡老师批评我了，我今天会好好吃饭的。”琴像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所以明天也希望老师能批评批评我…”

    洛医生判断草率了，她没伤，但是有病。

    “两位，我的问话结束了。”洛翼心情忐忑地开门，示意呆站在走廊的师生进来，“情况是这么个情况，有问题但不大，就是需要伊鲁卡老师配合一下。”

    “行，我全力配合。”伊鲁卡毫不犹豫地答应，完全没意识到接下来是什么在等着他。

    “琴·槌有意加入木叶，但碍于前音隐的身份，需要一名观察员。”洛翼艰难地组织语言，“我觉得伊鲁卡老师适合这项任务。”

    “啊？我？”伊鲁卡嘴张得能塞进一整只包子。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病床上的少女，发现人家非但没有抵触情绪，而且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敌对忍村的忍者加入木叶的例子，木叶也乐于吸纳真心归顺的战力，因此「观察员制度」顺势而生。

    只是因为需要24小时密切关注，安排的都是同一性别。

    “相信伊鲁卡老师可以胜任，离开学还有一些日子。当然开学后也可以带到学校来帮忙？”洛翼顺口提议。

    “就像再…小桃老师和小白老师那样吗…”伊鲁卡想到再不斩还会心里一咯噔。

    顺便，在得知再不斩回到波之国后真的当了体术老师，他又咯噔了好几下。

    学校比监狱还能改造人。

    虽然洛翼一开始的打算仅仅是带在视野内方便应对意外变动。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伊鲁卡相信洛翼如此建议一定有他的深意，于是正色直言，“琴同学，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就要朝夕相处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太…好的，我知道了。”这一次，在做了漫长的心理建设后，琴控制住了嘴角。

    …

    洛翼和花火走在离开医院返回日向家的路上。

    “希望这么安排不会闯祸吧，实话说伊鲁卡老师的实力不算强，不知道有没有余力应对异常。”

    “我能「看」到那位姐姐对木叶的想法，和她对伊鲁卡老师的心思，所以不用担心。”

    人的恶意在白眼面前是藏不住的，何况是逐渐进化到转生眼的白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洛翼苦笑着解释，“我只是担心，那位姐姐会不会是「吊桥效应」，或者是单纯的当大哥哥，再说他们是不是年纪差得有点多了…”

    “哼哼，洛翼不懂了吧？”花火摇摇手指，像个小大人，“患难真情也是情，而且只要真心喜欢，年纪差再多又怎么样？”

    “差一点能接受，但他们至少差了10岁吧。”洛翼皱着眉毛越说越觉得不对。

    “嘁…洛翼就算大我20岁，我也会喜欢。”小姑娘自顾自地快走几步，然后踮着脚尖转身，双手交叠在腰后，“洛翼呢，会觉得我是小孩子而不喜欢我吗？”

    洛翼闻言一愣，也停下脚步，些许错愕地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和一头迎风飘扬的黑色长发。

    她发现了吗？

    也是啊，谁家9岁的小孩子懂这么多东西，心态还这么老成婆妈的。

    自己有什么东西能瞒住她吗。

    “其实我已经…”洛翼开口就是坦白局。

    “我不想知道。”花火蹦上来伸出食指指尖点住他的唇，“不想知道的事情我不会听，想知道的事情我自己会问。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洛翼对我的「喜欢」是不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那种喜欢，而不是婚约关系的那种？”

    洛翼看着小姑娘的眼睛，发现她没有启用洞察眼的功能，换句话说，这个时候用假话骗她也看不出来。

    凭花火现在几乎可以做到无外在表现也无内在消耗的白眼，她可以全天候启用，观察他人是不是在撒谎。

    她现在没用，是害怕洛翼撒谎吗？

    还是说，她宁愿听到谎言，也不希望知道洛翼的喜欢只是「大哥哥」的喜欢？

    洛翼轻轻抱住她，然后凑到白嫩的耳朵边上，“等花火长大了还喜欢我的话，我们就履行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