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欺负我,我是丰收大队的,大队帮我抓坏人!”
“坏人欺负我,我是丰收大队的,大队帮我抓坏人!”
二牛姐姐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所有人都听清楚内容。“坏人欺负我,我是丰收大队的,大队帮我抓坏人!”
大队长皮都绷紧了。
他下意识的忽略了正在拍手唱儿歌一样、说出这句话的二牛姐姐,看的是她身后神情淡漠,事不关己的宁知青。
那个他从一见面,就觉得这人和刺头同级别的青年。
宁向星似乎察觉到了大队长的视线,若无其事的跟大队长颔首。
大队长打心里叹气。
是人都会有私心的,如果这件事他处理得当不传出去倒好,还能安稳在这个位置上待一段时间。
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极个别,每几年都出那么一两回类似的事。
什么公公扒灰了。
后婆婆和大儿子不可明说的事。
两代寡妇同时怀孕。
……
唉,有这个笔杆子在,他是没办法遮掩了。
他也不是坏心眼,王四是肯定会惩罚的。
但,
“你怎么说,二牛妈。”大队长把决定权交给了孩子的亲妈。
二牛妈抱着生死不知的儿子,哭得嗓子都哑了。
可就是不说怎么处置王四,王四也舒了一口气,很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围观的人心中了然,毕竟这是一个为了男人能慢待自己儿子,让儿子出去找吃的挣工分的女人。
大女儿都那样了,还使唤干活,动辄打骂。
看来,今天的事,到底要成为无头冤案了。
宁向星开口了。“唉,可怜二牛了,明明有学习药草的天分,过几年就能稳定挣钱了,长大后要是有一笔钱找找关系,去药房工作也不是问题,就这样躺在那里了,唉。”
二牛妈动了动。
宁向星怎么会看不懂呢,二牛妈可不是爱男人爱到发狂。
她只是习惯了被男人养着,觉得男人养着是天经地义。
二牛也还小,没长成。
要是二牛十八九了,是个成年你劳动力,你再看她,准保忘记少年时对孩子的忽视和虐打,讨好得能在凌晨给你做包子,夜深了还在给你补衣服。
所以,宁向星会抓重点的。“我也准备资助他念书的,本来可以靠着一个二牛,开始改换门庭,以后说不定都全家去镇上生活,不用风吹日晒雨淋。”
二牛妈猛地看着宁向星。“你要给他钱上学?”
宁向星没说话了。
二牛妈猛地站起来,“你要给我儿子钱上学?”
宁向星哦了一声:“可惜,没机会了,他都半死不活了,你马上也要原谅那个畜生以后一家子继续压迫他,他没长大的机会了,我自然也不用节约省钱了,一会就去买个手表戴戴。”
“不行!你不能买!”二牛妈朝着宁向星跑动了两步,看到穆原拦在面前,讪讪停下脚步。
随后表情猛地一变化:“是他!这个恶人,一直磋磨威胁我们母子三人,我要不是为了孩子,我干嘛要跟他一起啊,我还年轻,还能生!为什么就图这样一个人渣!”
“大队长,你们快把他拖走,去枪毙了!他还偷猎,还挖过队上的秋粮去换钱喝酒、还有,你家未过门的儿媳妇都被他口花花过……”
一桩桩王四的罪过,都被二牛妈全说了出来。
还有更难听的,被大队长喝止了。“去通知公社民兵队,让他们来,这段时间,你俩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宁向星不管后续了,二牛妈的眼神追随着他出去好远。
“你真要资助二牛?”穆原问道,如果是,他出钱就行了,上学几年不过十几二十块,吃饭也好解决,自家不缺二牛一口饭。
毕竟宁向星还弄来什么粒粒、块块的东西给家里几只狗,那狗有时候剩饭都不想吃了。
二牛来了,说不定家里还没剩饭了。
“我骗她的。”宁向星轻描淡写的回复,直接让穆原傻眼了。
骗??
“嗯,先安安稳稳把二牛姐姐嫁出去,二牛是个好孩子,到时候长大了会做什么决定……那都是二牛的事。”
至于资助,就让他找草药,或者帮自己跑腿干活来换。
他不会把钱给二牛那个妈管的。
“你真是……”
宁向星神情僵硬了一秒:“我真是什么了?”
“聪明。”穆原秒答。
宁向星感受着身体的暖洋洋,也乐呵呵的回以一笑。
令某人如沐春风,在冷风里也不觉得寒。
“我回去做饭,一会来吃,晚点我送你回去。”免得被二牛妈追过来。
“也行,我去知青点取东西。”
两人分开,宁向星去了知青点,正好奇今天知青点都快饭点还这么安静……
“宁向星,你在这儿啊,叫我好找。”
伴随着一阵阴冷的风,吹得宁向星骨子里都冷,都疼。
无数不好的回忆同时降临。
宁向星慢动作一样回头。
大背头被摩丝梳理过,油亮熏人。
衣服布料很好,看起来是干部服装的款式。
脚上的皮鞋紧绷绷的,沾惹了不少泥垢,却舍不得换下。
随着宁金彬的出现,一股无边的力量似乎在扭曲宁向星的,攻击他的脊梁、膝盖。
“你这小偷,偷走家里的钱和我妈妈的玉佛就跑下来,叫我们好找,东西呢,快还给我们,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太多。”
宁金彬一直都顺风顺水的,宁向星这样的人才也要成为他的垫脚石,谁知道自己即将甩掉包袱,开始走上政界时,这个狗崽子竟然敢跑掉。
还卷走了家里的钱,卖了房子。
房子是宁向星那个死妈的又怎么样,宁叔叔才是当家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宁向星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面上却没有服输。“东西少了,去找公安啊,是不敢吗?”
宁金彬那个妈是什么德行,她和宁爹的关系根本不能细查,因为所谓的‘天道’力量,两人的苟且十年无人过问,无人举报,苟且至今。
可若是碰上公安,难说。
宁向星从无数失败中摸索过,遇到国家最正派的部门、和特大影响的事,宁金彬并不是百战百顺的。
“你、你胡说什么?你敢反对我,我看你是想死了!”随着恶意的话从宁金彬口中说出,宁向星的喉头一阵腥味。
宁向星硬生生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