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疗养院的路上是明珠开的车。

    当明艳看见又一辆不同的车，眼里的艳羡和嫉妒都要溢了出来，坐上副驾驶后还拈酸带醋地说：“你现在可真是发达了。”

    明珠直视着前方，连个眼神都不给她，淡淡道：“我要是不努点儿力，早就被饿死了。”

    言语虽轻，但其中暗流涌动，明艳听了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冷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明珠仍然一脸淡然。

    接下来的路程，明珠没有主动说话，明艳只顾在车里补觉，周围只有风声呼啸而过的声音。

    一时间，在这个狭小的车厢内，竟有着诡异的和谐。

    疗养院在半山腰，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明珠哑然失笑，怎么这几天就跟山过不去了。

    沿着环山公路，终于到了地方，破旧的“天堂疗养院”的招牌摇摇欲坠，门口的铁门都是锈迹斑斑，看上去这里的条件并不好。

    明珠皱了皱眉：“你妈妈就把你爸送到这种地方？”

    “给哥哥买了房子后，就不剩多少钱了，奶奶又住进了医院，花费更高，没有多少闲钱，只能送到这来。”

    “哦。”明珠听了没有多大反应，甚至都没有一丝波澜。

    只觉得，活该？

    进到里面后，只有两栋老旧的大楼，都有些年头了，外墙都开始脱落了。

    一些病人就在院子里坐着，呆呆地望着天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精神，这里面并没有二叔。

    明艳率先走进了正对着大门的那栋楼，刚一进去就有个护士打扮的女人拦住了她。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明艳直接回答：“我是来看我爸的，他叫明如海。”

    闻言，护士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被明珠精准地捕捉到。

    “不好意思，今天看不到他了，他刚吃了药睡下了。”

    “这么早？”

    “是的，自从进来后，他的情绪就不太稳定，为了他和其他病人的安全，所以……”

    护士突然停顿了下，看向明珠身后，一脸的惊恐。

    明艳也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惊讶地喊了声：“爸？”

    明珠也赶忙转过身，就看见二叔还穿着没来得及脱下的束缚衣，胸口处贴着37这个数字，一脸痴痴地望着自己。

    “明珠，嘿嘿嘿……”明如海傻笑着，下一秒又变了脸色，“别，别打我，我一定把钱都还给她，我一定把钱都还给她，我一定……”

    他的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也逐渐疯狂，像是背后有什么人逼他。

    “之前他就一直重复这句话，后来才知道他口中的她，就是你。”

    这就把明珠搞不会了，她二叔看上去就跟疯了一样，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明珠仔细看着他，试图在他身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可事与愿违。

    难道他真的疯了？

    “啊，头好疼！”明如海痛苦地捂住脑袋，光秃秃的指甲不住地挠着头，挠出了道道红印。

    明艳被吓到了，连连后退，根本不敢靠近。

    护士拿出对讲，急忙喊道：“快来人，三十七号跑出来了。”

    在这里，明如海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三十七。

    明珠没有害怕，一直在离明如海最近的位置，一直观察着他。

    明珠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在她的脑海里变得不确定起来，她那双能看见鬼的眼睛，并没有在二叔身上发现任何小鬼的痕迹。

    难道是，真疯了？

    很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急匆匆地赶过来，不由分说地直接架着明如海往楼上走去。

    明如海挣脱不掉，只能大声喊道：“明珠救我。”

    明珠心里一动，这一声像是褪去了疯癫的外壳，倒有几分真切了。

    这让明珠越发看不明白了。

    见此情状，护士抱歉地对两人说道：“你们也看到了，病人情绪不稳定，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眼下就只能先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明艳还心有余悸：“自从上次车祸后，我爸就一直醒不过来，后来还是找了一个道士做法，这才醒了，可是醒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什么？”一个急刹车，明珠将车停在路边。

    明艳怒吼道：“你干什么？”

    “你刚说的道士是什么道士？”

    明艳愣了一瞬才说：“好像叫什么莫望的。”

    果然，明珠这下心中有了数。

    将明艳送回家后，明珠就回了酒店补觉，准备醒来后去会一会这个莫望。

    可没想到她醒来后，莫望就找上了门。

    两人约在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见面，明珠到的时候，莫望已经在等了。

    走到莫望身边，刚坐下就听见他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二叔。”

    明珠歪头不解道：“什么意思？”

    莫望抬起头，一脸的沧桑，明珠很难想象他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他缓缓说道：“那天你二婶找到我，让我帮你二叔驱邪，可我……”

    “可我不小心弄丢了他其中一魄。”

    这下明珠大概了解了，人有三魂七魄，无论缺失哪一种，都会有很大的影响，严重的还能危及生命。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明如海能突然的转变了性子，看来丢的那一魄名为贪婪吧。

    “我在疗养院外看见了你，这才想着来跟你赔罪，也想告诉你这件事，算是弥补我曾经做过的……”

    “不不不。”明珠打断他的话，“你不需要向我赔什么罪，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人，更何况那还是你师父，我能理解。”

    “至于我二叔，我与他们表面上早已经是水火不容，所以他会变成什么样都与我不相干，如果你能找到他的那一魄更好，省得之后他们还要来找我搬弄是非。”

    莫望神情呆滞，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太过冷情，对自己的亲人都漠不关心，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莫望摇了摇头，“没了。”

    明珠看了眼时间，便说：“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莫望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她，任由她走了。

    他好像觉得自己离明珠越来越远了。

    回到酒店，明珠打开手机就发现叶泽平开发的外卖软件多了几笔订单，只等着晚上营业的时候就能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