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只是京州不是杭州,周桂春也不是赵构。
京州的微风中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周桂春心中的焦躁与不安。
他坐在省会京州省委办公楼的接待室内,身旁是一杯早已冷却的茶水,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复杂的眼神。
窗外,是高楼大厦间穿梭不息的车流,而他的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城市委书记周桂春因为林城案发而被免职,现在,他正焦急地坐在省委办公楼接待室里,等候着省委对他的处理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过一分钟,周桂春心中的不安就多增加一分。
回想起在林城的日子,周桂春的心中五味杂陈。
从一名普通的开发区主任,到最终成为林城市的掌舵人,在李达康的带领下,他见证了林城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城,逐渐发展成为区域经济的璀璨明珠。
那些年,他跟着李达康,带领团队日夜兼程,规划蓝图,招商引资,每一个项目的落地,都像是他亲手种下的树苗,在时间的滋养下茁壮成长,最终成为参天大树。
李达康走后,周桂春接棒,身上的担子又陡然增重了几分。
“桂春啊,你记得吗?当年咱们为了引进那家外资企业,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就为了那份合同上的每一个细节。”他仿佛听见了李达康亲切的关怀在脑海中回荡。
那些日子里,他们不仅是同事,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共同为了林城的未来奋斗。
然而,随着林城经济的快速发展,一些暗流也开始涌动。
李达康的装聋作哑,让腐败的阴影逐渐笼罩在某些角落,而周桂春虽尽力保持清醒,却也难免受到波及。
林城稀土案他收钱了不假,但是其他时候他收过吗?
那还用说?
要不然靠自己这几千块的工资?供孩子出国?
做梦吧!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从最初的开发区主任,到后来成为林城市委书记,这一路走来,他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尽管他无法保证自己的清正廉洁,但他始终认为自己做到了问心无愧。
毕竟,在担任林城市委书记期间,他一心扑在了发展经济和招商引资工作上,为林城百姓谋福祉。
如今,面对眼前的局面,周桂春内心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自李达康走后,项目落地,拆迁改造,周桂春好处费也没少拿,但是也还算有那么一点点底线。
所以这次事发,他虽然觉得自己倒霉,但也算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踏实了。
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坦然面对现实,接受组织的安排。作为林城市委书记,他也必须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接待室的门缓缓打开。
走进来的两个人抬起了头,李达康和田国富!
本来周桂春看到李达康的脸,是心中一喜的,以为自己能逃过劫难,后续可能还会启用。
但是看到刚进门的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阴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周桂春又不禁有些心虚。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站起身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田书记好,李书记好。”
可惜二人只是眼神冰冷,径直走向周桂春对面的沙发坐下,并没有回应。
……
一小时前。
“沙书记,您再考虑考虑……我也对贪污腐败深恶痛绝,可这毕竟也就是二十万,周桂春的风格我很了解,原来也是过过苦日子的,可能一时间行差踏错,但是罪不至死啊。”
破天荒的,李达康竟然开始为一个不法分子求情,不去爱惜自己的羽毛了。
是李达康转性了吗?当然不是。
是因为李达康清楚地感受到,沙瑞金正在逐步限制自己,并且剪除自己的羽翼,打压自己的威信!
李达康保的不是周桂春,是他自己!
(别觉得不可思议。
原时间线上高育良没出事之前,那也是翩翩学者,敢于和腐败分子划清界限,果断斗争。
而且非常支持自己的爱徒侯亮平的反腐工作。
结果真到自己要身陷囹圄了,马上翻脸构陷自己爱徒,最后还巴不得孤鹰岭的特警赶紧把祁同伟崩了,省的自己事发。
人呐,很多时候还像个人,那是因为事没摊到自己身上。
现在不过是,本时间线上,先倒霉的是李达康罢了。
李达康和高育良这俩货,没危及到自己的时候,都是道貌岸然的好公仆,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沙瑞金听到李达康这么说,把头从文件中抬了起来,嘴角划过一丝笑意,还有心情开了个小玩笑,“李达康,你竟然要为腐败分子求情?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李达康没有半点笑意,他的声音沉稳而诚恳,“沙书记,我们共事多年,我对周桂春的能力和品性都有一定的了解。他在林城的工作成绩是显着的,也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全面推翻既定发展方向,一切都是为了林城人民出发,为城市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沙瑞金微微点头,表示在倾听。“但我也清楚,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为一谈。”
顿了一下,沙瑞金瞟了眼李达康的神情,接着说,“毕竟,周桂春同志在这次事件中确实存在失职之处,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达康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是的,沙书记,我绝没有为他的错误开脱的意思。但我也希望组织能考虑到他多年来的辛勤付出和真诚悔过的态度,给予他从轻发落的机会。”
“从轻发落?”沙瑞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目光深邃地看向李达康,“李达康同志,你应该明白,党纪国法面前人人平等。原则上,组织给每一个同志都会有足够的关怀。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交给你来决定周桂春同志的处理意见,你记住,处理的时候要讲政治。”
李达康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李达康问道。
沙瑞金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把头重新埋进文件堆里,“国家有法律,组织有纪律,该怎么处理,纪律处分条例里写着,不用我再强调了。这样吧,你别光拿意见了,也别让田国富自己去了。你是周桂春的老领导,跟田国富一块去,你为主,田国富为辅,当面宣布你做出的处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