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本来还在笑,结果感受到钟小艾眼神的改变,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招呼:“上车,哎呀热的,快吹吹空调。”
钻进车里后,祁同伟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发动了车子,车载收音机正好响起,传来了电台里播音员的声音:“喜讯!我省汉东大学经过qS重新评估,现已跻身世界大学排名前150!记者注意到,近两年汉东大学留学生数量激增,这或许是汉东大学能够跻身世界名校的重要因素之一。汉东大学也表示,今后将更加注重学校在国际化上的投入,继续增加留学利好政策,要将汉东大学打造成第三世界学生留学中国的首选之地……”
听到这段新闻,祁同伟撇了撇嘴,随手把收音机关了。
他心中对于这种只顾攀爬qS排名,只注重“留学利好”而忽视国内学生、尤其是基层人民需求的政策感到有些不满。
“这些买过来的留学生,就是能把数量提上去,又有个屁用?对科研,对教育,没有一点屁用。”
而一旁的钟小艾,脸色则是更加难看。
触景生情的她,不得不想起了自己今天一上午在公园里做的调研,想起了那些每个月只能领到几百块养老金的老人们,那些靠着打扫街道、起早摸黑辛苦劳作的清洁工们。
再想到刚刚那个嚣张跋扈、对华国文化一无所知的尼格罗男人,以及刚才被她打了一巴掌却依然叫嚣着要报警的女人,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失望和愤怒。
她陷入了沉思,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矛盾和无奈。
对于钟小艾来说,这几天的调研,比她爹钟永承几十年的溺爱教育带来的震撼都要大。
现在的许多问题,她已可以管中窥豹。
不公平、资源错配、忽视弱势群体的政策偏向,这一切似乎正在让社会的裂痕越来越大。
而今天的遭遇,更是将这种现实以最直观的方式展现在她面前。
祁同伟开着车,偶尔瞥一眼钟小艾的神情,似乎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他轻声说道:“是不是在为那些老人们感到不平?你今天在公园里看到的那些,还有刚才发生的这些,都是现实的一部分。
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但能做的实在有限。
你原来被干爹保护的太好了,整个人活在虚幻的粉红泡泡里面,以为这个世界充斥着真善美。
啧啧,遍地真善美,我只在邪教的嘴里听说过。
现在,欢迎来到现实世界,小艾。”
钟小艾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道:“我不是与世隔绝的孤岛。
但今天看到那些老人,再想到这些连国语都不会说的外国流氓,享受着我们同胞的血汗堆积出来的各种优待,甚至嚣张到可以在我们的土地上指手画脚,我就……真的觉得难以接受。”
祁同伟默默点了点头,他理解钟小艾的心情。
祁同伟伸手轻轻拍了拍钟小艾的肩膀,接着对着副驾驶伸出了自己的手。
钟小艾不知何意,下意识握住了祁同伟的手。
祁同伟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小艾,你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我们的工作,都是有意义的。
你看到了真实,这就是一种改变,也是一种力量。
相信我,跟我走,我让你,做个好梦。”
说罢,祁同伟准备发动车,倒车离开公园停车场。
这时,忽然听到车后传来几声帕萨特的喇叭声,显然是在打招呼。
祁同伟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悦。
他和钟小艾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祁同伟心中暗想:“谁啊,没看见这倒车呢?驾照考的盲证?”
他透过后视镜,看见那辆帕萨特按了几下喇叭后,开到他车旁边,似乎是想要和他打招呼。
也许是熟人呢。
祁同伟将车窗缓缓降下,正打算看看是谁,结果车窗刚刚降到一半,便看到对方车窗内的面孔。
祁同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钟小艾看到祁同伟脸色大变,也同样感到惊讶。
等她伸着头一看,也呆了一下。
只见帕萨特车窗降下,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竟然是沙瑞金的儿子,沙果果!
看到沙果果的那一刻,祁同伟心中忍不住泛起了滔天怒意。
沙果果这个名字对于祁同伟来说,简直如同一道无法磨灭的耻辱,伴随着他最恶心、最危险的回忆。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祁同伟恨不得马上下车把沙果果的嘴撕烂。
然而,他也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纨绔,但心机深重不输其父。
而且这货毕竟是沙瑞金的儿子,光天化日起冲突,只会对自己不利。
沙果果倒是表现得正常,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看到祁同伟和钟小艾,他还客气地挥了挥手打招呼:“哟,祁哥,还有……钟主任?
有意思啊,不会是新嫂子吧。
好雅兴啊,祁哥,哈哈哈哈哈!”
沙果果的嘴里尽是调侃,话语中满是戏谑的味道。
他的目光在钟小艾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眼神意有所指,显然是故意要惹祁同伟不快。
祁同伟拉下脸来,他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右手食指狠狠地指向沙果果的脸,声音充满了威胁:“你给我闭嘴!”
“哎~急了。”沙果果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架势,“别生气嘛,祁哥太认真了。”
祁同伟知道对付沙果果这种人,千万不能因为愤怒失去思考,所以他看了看沙果果,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跑这里来干什么?专程来看我?”
沙果果听到祁同伟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也没有再继续挑衅,耸了耸肩,语气轻描淡写:“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路过,看到是你的车,打个招呼而已。
你也知道,老爷子让我多跑跑,跟地方干部多学学嘛。”
祁同伟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哦,那你现在还在搞外贸吗?之前听说你在做国际贸易,倒是挺有一手的。”
沙果果笑了笑,摆了摆手:“不了不了,外贸的事暂时先放一边。我老爹的意思嘛,要我进国企锻炼锻炼。毕竟,老在外面混,他也不放心,国企这地方稳当。”
“你每个月还缺这万八千的?”祁同伟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