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彷徨
作者:五斗米的腰   侯府的野生嫡女最新章节     
    有早开的玉兰花,被风吹落了,落在了欧阳蕴月白的肩上,滑落在裙摆在,掉落在裙裾上,最后被绣花鞋踩成了花泥。

    欧阳蕴两脚站定,平静的看着地上的玉兰,竟然觉得有些同命相连!

    看老夫人的态度,同意把自己从庄子上接回来,顶替了欧阳若若嫁到沐王府,那是因为自己的身世,没有欧阳若若有用,不能给侯府带来更大的助益。

    对苛待自己的事实,这么多年视而不见,那是因为自己已经是侯府的拖油瓶了,甚至还个讨厌的拖油瓶!

    毕竟,如果自己真缺衣少食,或者无钱请医吃药,死在了庄子上,那母亲的那些嫁妆可就正大光明是侯府的了!

    自己要嫁的沐王爷是被世人嫌弃,甚至唾弃的存在,作为一个联姻对象,对侯府没有任何助益!

    她们,这是打算自己嫁过去,就当自己死了吧?!

    换个地方死而已!

    原来是死在庄子上,留下嫁妆!

    现在是死到沐王府!保住欧阳若若!

    毕竟沐王府那样的名声,她们没想过自己会活着吧?!

    欧阳蕴伸手接住了一朵打着旋飘飘而落的白玉兰,看着皱巴巴,花瓣都干边卷曲的花朵。

    轻声说道:“花瓣蔫吧了,不好看了,就不再被需要了,所以,就可以随手扔掉了。”

    身边的琥珀虽然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这么说,可是感觉到大小姐不怎么开心,见小姐说话了,就想陪着说会话。

    “也不都是的,我记得咱们庄子上那片槐花林,开花的时候,庄子上好些婶子大娘都挎着篮子去捋槐花,说是回去和了杂面,加了辣椒蒜末一拌,很是好吃,还能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充饥呢。”

    欧阳蕴半晌微动,然后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微闪,看着手里的玉兰突然笑了:“对啊,有用的,不是被扔了,就没用了,也许还能变得更好呢。”

    琥珀眉头皱了皱,听不太懂了,不过没关系,听小姐语气,比方才心情好了。

    欧阳蕴笑着说道:“玛瑙,琥珀,待会吩咐人将地上的花捡了干净的收好,晾干。”

    玛瑙和琥珀应声说道:“是,小姐。”,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要这败花作甚?

    欧阳蕴已经敛了衣袖踏步而走。

    欧阳蕴不知道,上院的主仆二人也在说她。

    “老夫人,真的让桂嬷嬷教导大小姐宫中的礼仪吗?”崔嬷嬷端着一杯热茶递给老夫人问道,“那桂嬷嬷虽说也是进过宫,可是到底知道的不是那么细,又在乡下这么些年,那些规矩礼仪恐怕早忘了,万一冲撞了贵人,可就不好了。”

    老夫人慢慢的呷了一口茶,感受着茶香在唇齿舌尖的香气,眼神凌厉的说道:“她现在是准沐王妃,就算举止行为粗鄙,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最多暗地里嘲笑罢了,如果真冲撞了贵人,有那个沐王爷做靠山,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崔嬷嬷有些不解的说道:“可是,可是大小姐到底是咱们永昌侯府的嫡长女,如果外面的人质疑咱们侯府的教养规矩。。。。。”

    老夫人嗤笑一声,将茶碗放在凭几上,转头看着凭几上花瓶里早上新插得的花,好心情的解释道:“咱们侯府的规矩?那得是侯府教养的才算是侯府的规矩,咱们大小姐小时候是她哪个犯官之后的娘教的,后来,是为了她娘亲祈福,自请去外面清修祈福,咱们侯府没机会教她啊。”

    崔嬷嬷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话虽这么说,可是到底是咱们侯府的小姐。。。。。就怕影响了以后二小姐和三小姐的婚嫁啊。”

    嫡长女的教养都上不得台面,那下面的姑娘,能说到什么好亲?

    老夫人斜睨了崔嬷嬷一眼,“侯府的姑娘怎么了?一回府,就顶撞父亲,得了贵人赏赐有人撑腰,就为了财帛之物,气病了侯府的当家夫人,饶的阖府不得安宁,哎,这人啊,有像自家,也有像外家的。”

    崔嬷嬷微微有些惊骇,老夫人这么说。。。。。大小姐的名声。。。。。。

    老夫人抬手说道:“给我取了花剪来。”

    旁边的春芽从屉柜里取了剪子递过来。

    老夫人接过剪子,拢了拢衣袖,一手捏着一枝桃花,“咔嚓!”,桃花断了枝,被随手扔在了地板上。

    “这花啊,明明和这花瓶不相答,一瓶子好好的花,它在,都毁了,那就得剪了去,要是留着,岂不是祸害。”

    崔嬷嬷模模糊糊的有些明白了。

    春芽小心的将丢弃的花枝捡起收了去。

    老夫人将剪刀放下,看着花瓶中最大的那朵魏紫,心情甚是愉悦,“咱们侯府,以后不能和沐王府有什么联系,她是咱们侯府的小姐,这改变不了,那就只能是关系摆对,她自小就被她母亲教养,自己要出去,回来就闹得阖府不得安宁。明日若是在外面也落得个不懂礼仪,不守规矩,那咱们也没办法啊,和咱们侯府不亲厚,咱们管不了啊。”

    崔嬷嬷了然了,这是要从现在开始就撇清关系,也对,毕竟沐王府那样的门户,别说助益,不被拖累就是好的。

    “老夫人高瞻远瞩。”崔嬷嬷笑着说道。

    “你这老货,还学会拍马屁了。”老夫人笑骂道,拿起了凭几上的手串慢慢捻着,眼神半闭,漫不经心的问道:“海棠苑那边怎么样了。”

    崔嬷嬷回道:“已经没什么事了,早上大夫说,喝上两天药,养养就好了。”

    老夫人眼皮都没抬嘴角含着一丝讥笑说道:“老爷怎么样?”

    “老奴过去的时候,老爷已经离开了,不过,看沈夫人和她们院子里人的样子,老爷和夫人,应该是和好了。”崔嬷嬷回道。

    “问了吗?老爷怎么知道的消息。”老夫人声音冷了一些。

    崔嬷嬷低着头说道:“问了,是早上时候,海棠苑的一个丫鬟去了前院告诉了少爷,少爷才想着找老爷过去。”

    老夫人不置可否,没再说话。

    崔嬷嬷也没再说话。

    半晌后,老夫人忽然说了一句:“这两日睡得比以前好,是换了安神香?”

    崔嬷嬷神情有些微妙的回道:“是换了,之前的安神香用完了,见大小姐送的,就点了用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没说话。

    沐王府,王管家一趟趟的打发小厮去门口看。

    “王爷回来了没有?”王管家看着跑回来的小厮问道。

    小厮站好,喘了口气回道:“没呢,王管家,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找王爷?咱府里也没出事啊,风平浪静的。”、

    能不风平浪静吗?满府里就王爷一个主子,王爷出了门,家里就没有主人,尤其没有女主人,想不安静都不可能。

    王管家嘟囔道:“没事,没事,去,再去门口守着,王爷回来赶紧告诉我!”

    小厮撇撇嘴,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王管家自己在院子里迈着小方步,走来走去,嘴里还嘟囔道:“王妃被欺负了呢,居然被一个破尚书家的女娃娃给欺负了!”

    “哎呀,王爷不是说今天会回来吗?怎么也不见人影呢?!”

    被王管家叨叨个不停的沐王爷轩辕澈,正在离京城八百里远的的一个镇子上。

    这个镇子是三个省府交界之处,人员复杂,属于三不管地界。

    但是就是因为三不管,所以成了牛鬼蛇神的聚集地,逃犯,消息买卖的,还有一些朝廷禁卖的东西,比如,铁矿石,铜矿石,甚至兵器。。。。甚至人口。。。。。,反正,就是不法勾当的滋养地。

    也形成了一个怪异的繁华。

    镇子郊外的一个破败的院子,黄泥土坯的墙都断成了几截,墙根处和院子里,杂草丛生,高的都有一人高了。

    只三间正房,也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

    显然是一个荒凉无主的院子。

    周围也没有别的人家。

    可是,现在,院子周围十数个黑衣斗篷的人抱剑而立,头上兜帽遮住了脸,远远看去森意深深。

    正屋门口同样也站着两排人,同样的打扮。

    “王爷,老身真的不知道,老身什么都不知道啊!”,屋子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跪在地上,老者的衣服皱成一团,满是灰尘,额头因为磕头鲜血直流,血合着地上的土,样子很是吓人。

    屋子里中间,一个男子,头束紫金冠,身着白色锦袍,袍子上暗绣四爪银龙,袖口领口和袍子下摆处宝蓝色丝线绣着祥云纹,脚上是厚底皂靴。

    腰间扎着玉腰带,挂着一块羊脂白玉雕琢的海东青啄天鹅的玉佩。

    再加上眉清目朗的面容,整个就是不染尘埃的陌上公子。

    前提是,忽略那坐在轮椅上的腿。

    “张太医,你应该明白,我既然找到了你,就不是无缘无故的,你今年有七十岁了吧”,轩辕澈坐在轮椅上看着地上跪着的老人缓缓的说道,声音温润有磁性。

    没错,地上的老人,就是很多年前,为沐王爷的生母,宫女秀禾诊脉安胎的张太医。

    张太医弓着背,低着头说道:“老身今年七十有二。”

    轩辕澈点点头,嘴角勾着一丝笑说道:“昨日,我见了你的两个儿子,五个孙子孙女,那大孙子读书不错,想必明年下场,应该能考取功名,那小孙女长得很是好看,看模样,长大以后,不会比京城揽月楼的花魁差。”

    张太医整个身体抖了起来,眼神里是惊天的恐惧!

    自己当年就知道这事不能善了,所以,在那宫女秀禾生产之后,就携家眷逃亡了,这些年到过很多地方,最后在这镇子留了下来,虽说这镇子不太平,可是却是避世的好地方,就算牛鬼蛇神也要生病,看病,所以,仗着这一手医术,自己带着家人在这里定居下来。

    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

    想到自己的孙子孙女,张太医本就浑浊的眼里,一片灰败,整个人跪趴到地上,哆嗦着说道:“王爷,我说,只要饶了我的家人。”

    轩辕澈点点头说道:“好,我问你,你负责安胎诊脉的宫女秀禾,真的怀有身孕吗?”,轩辕澈握着轮椅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张太医灰白的嘴唇长长合合,最终闭上眼说道:“没有,当年皇后宫中的那个宫女根本没有怀孕。”

    轩辕澈的手倏地收紧,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凝滞。

    不是!那自己就不是那个宫女生的!那是谁生的?!是和谁生的?!是父皇吗?!

    轩辕澈喉咙滚动,压下心里翻滚而起的慌乱和迷茫,继续问道:“那我是谁生的?”

    张太医想说不知道,可是看着眼前那鹰隼一般的眼睛,想着自己的几个孙子孙女,心扑腾的厉害,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打湿了。

    “我真的不知道。”说完,眼前人的眼神闪过寒冰一样的光,张太医一个哆嗦赶紧说道:“不过,当时和我同在太医院的宁太医我觉得那段时间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轩辕澈恢复了冷静,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轮椅的把手,哒哒哒,哒哒哒。

    张太医觉得那双手敲得不是轮椅,是自己的心脏,一下下敲得都呼吸不了了。

    “当时,我想着,既然让我给一个没有身孕的人安胎,那待到胎儿该足月生产之时,必须要有新生婴儿才行,可是,皇宫里的贵人生产,守备严密,不可能从宫外偷运婴儿进宫,那可能宫里还有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

    张太医擦了擦糊进眼睛的汗水和血水,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既然有孕妇,那肯定要请太医,所以我就看太医院,有谁可能是知道的。”

    “然后,我,就发现,宁太医那段时间有些异常,有一次,他下值之后,我在他的药箱里发现了安胎药。”

    张太医说完伏在地上,肩膀颤抖的说道:“我知道的都说了,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王爷饶命!饶了小老二一家吧!”

    轩辕澈脑子有些乱,所以,自己不是那个宫女所生,可是还是在宫里出生的?谁呢?

    原来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应该是知道的,可是,她不会告诉自己。

    看着地上的张太医,轩辕澈冷冷的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