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顺利回了律政总署，但是一切都没有绫婉玉想的那么一路通畅，回来两天时间，老师她是联系上了，但是楚灵检察长公干在外，据说是这轮全国巡察事情很多，她也一直在忙。

    绫婉玉很想电话直接联系，但是这个事情关系重大，害怕自己的所有通讯还处于监听中，只能煎熬的等待着老师回来。

    她甚至动过脑筋，要不要直接去楚灵出差的城市找她，当面说清楚，但是关于叶雄的死刑申请已经递到了总署，她还得在首都呆着，时刻盯着审批进程。

    这一折腾就是三天过去，她才第一次见到了楚灵。

    ……

    楚灵也是刚刚从外面结束地市的巡察工作，见到绫婉玉就在办公室门口等她，表情既有些开心，毕竟这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学生，另一方面又很是意外，因为她一直以为绫婉玉是为爱情才选择回去，结果这才一年不到就又申请回来，她还准备问问是不是夫妻吵架，有什么矛盾呢。

    结果绫婉玉一进办公室，就扑腾一下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开始讲这段时间的事情。

    楚灵见这场面一时愣住，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赶忙搀扶起哭的近乎泪人的绫婉玉，又给她搬了把椅子，反锁好门窗后，示意她慢慢说。

    绫婉玉断断续续说了快20分钟，楚灵是越听越心惊，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尤其是关于叶老的情况，她和叶老虽然不算很熟，但是偶尔出差几次洛桑市，都是叶老陪同接待的，所以对这个和蔼的老人有相当好的印象。

    更别提什么隐瞒金矿和持续数十年之久的杀人灭口了。

    “楚老师，您务必帮帮我，我的丈夫还在洛桑调查这个事情，我真的很担心他遇到危险……”

    楚灵沉默了好一会没有说话，转而叹息一声。

    “放心，我肯定帮你，但现在主要问题是你一点证据都没有，指控的关联方又全是极具社会影响力的对象，很难办……”

    绫婉玉也知道这个情况，楚灵身为检察长，对于地市的律政工作更多是监察和审批，日常的情况并不会随意干涉，大多都是尊重地市的决定。

    如果要以官方身份介入其中，肯定至少要有一定的事实证据，哪怕是举报人的证词都可以，但是现在大部分都是基于已有情况的推理，甚至一定程度上来说，有些空穴来风。

    楚灵看着自己爱徒心急如焚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这样，下一个巡察的城市，就定在洛桑。但现在上一个地市的巡察工作大概还需要一个月左右才彻底结束，等那边一结束，我就和你一起去趟洛桑，摸摸底，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这样可好……”

    绫婉玉知道楚灵这个方案已经很是不错了，毕竟连她都亲自去一趟，而且是走的巡察名义，到时候查起来好施展拳脚，但是想到叶雄的死刑判决，还是纠结地又开了口。

    “楚老师，那叶雄的死刑审批怎么办，可有什么办法拖一拖……”

    楚灵面露为难，因为这段时间精力大部分在巡查上，这种地方已经宣判的死刑审批流程，一般报到上面都是走个流程就批下去，这样直接干涉，又没有事实依据，多少有些不妥。

    而且叶雄的案件算是近期被查的高级别官员中最为严重恶劣的案例，甚至首都都有不少相关报道，死刑判决既深得民心，又体现了律政署的威严形象，要是随意翻案，结果证据不足，搞不好落下官官相护的印象，导致社会舆论变化，那就很糟糕了。

    绫婉玉见老师也在纠结，深知自己的请求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但是目前老师是她唯一的希望，于是又站起身来，深深鞠下一躬，认真道。

    “老师，关于叶雄的案卷，我都仔细审查过，里面的证据链有重大疑点，还请老师一定要相信我，只要给我时间，我有信心能……”

    楚灵叹息一声，她还从没有见过绫婉玉情绪起伏如此剧烈。回想起与这个女孩的初次相识，还是她作为名誉教授回母校首都政法大学的第一次讲课。

    当时她还没有坐到检察长的位置，依旧在副检察长的位置上摸爬滚打，那一课，她讲的内容是“数字司法：我们是否需要“机器人法官””，很新潮的观点，但是和大多数学生的专业课毫无关系，能认真听的人是少之又少。

    唯有这个女孩，听的尤为认真，还提出了许多尖锐的问题。

    她甚至从两性角度，阐述了性别对于检察官判例结果产生影响的统计学实证，在机器人法官的纠偏及参考作用上和她好一番辩论，很多鞭辟入里的观点让她都耳目一新。

    因为署里一直有“传帮带”的传统，所以后来这个女孩进入总署后，她就主动抛出了橄榄枝，收她作为自己的学生。在她跟着自己的五年多时间里，楚灵对她是尤为满意，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过这五年中，她也发现了这个女孩性格上与众不同的点，总是比较孤僻地独来独往，甚至同事聚会的时候，她总是会目光出神地望向远方，不知在痴痴想着什么。她的档案和家庭背景，楚灵还特意留意过，父母双亡，被另一个家庭收留抚养长大，短短的人生路上，也算是坎坷遍历，所以她一直都尽可能地多给些关心。

    想到她刚刚说的推测，楚灵也是很能理解她的情绪，这个她口中的惊天大案，可谓改变了她的一生，甚至连未婚夫的性命，如今也裹挟其中，想要平静情绪，恐怕都很难。

    楚灵思索许久，终是下了决心。

    “叶雄的死刑审批，我先帮你拖着，暂不审批，一切等我们一月后到洛桑再议……”

    “谢谢老师！谢谢……”

    听了老师的承诺，绫婉玉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喜上眉梢……

    太好了！

    一个月，只要再坚持一个月！

    只要这一个月能安稳度过，一切就能峰回路转！

    小奕，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