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其中,林奕骤觉体感温度低了近5度,冻的他直哆嗦,他轻轻哈了一口气,暖了暖手,细细观察起地形来。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条崎岖的长廊,两侧排布着不少独立的玻璃隔间。
玻璃隔间内的环境和陈设并不相同。有的隔间内就像是正常人休息工作的办公室,有的隔间则像是消毒的手术室,中间摆着一张电动的手术台,甚至有几间里,手术台上还摆着些染血的医用手套,仿佛这里昨天还进行着手术一般。
林奕不用猜也知道,这里大概就是活摘器官的地方。
他一直往里走着,尽量避开肉眼可见的摄像头,直到走至接近尽头的一道铁门前。
“库房”——铁门的标牌上如此写着。
林奕也没迟疑,缓缓推开了沉重的铁门,吱吱的摩擦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尖锐刺耳。
林奕呆站在那里,手脚变得冰凉,倒不是因为本来就低了很多的气温,只是面前的景象,让他不知该如何形容。
偌大的库房,几乎有一个宴会礼堂那么大,最靠外的位置,密密麻麻地悬挂着许多钩子,每个钩子上或多或少都挂着一些人体部位,或是剔得像菜市场上售卖的排骨一般的胸腔,或者干瘪脱水的整条大腿,还有个别钩子上恶趣味地挂着人脑袋,钩子从眼眶插入,天灵盖穿出……
那一瞬,他恶心的几乎要干呕出来,极度的愤怒充斥着他的脑海。
真的该死!这群畜生真的该死!
他咒骂着,躲藏进角落,咔嚓拍下这宛如猪肉工厂一般的地狱场景。快门刚一按下的瞬间,林奕仿佛幻听一般,似是听见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女声。
林奕心头一阵惊悚,但是想到门口白大褂男人的话,里面应是无人才对,于是硬着头皮,拨开许多挂着人肉的吊钩,继续往里走去。
“呃……唔……”
呢喃似的呻吟越发清晰。
不是幻听……而是真有人在……
林奕放缓了步调,将电击枪藏在手心,眼神更加锐利地开始环视周围,直到他停下脚步,怔怔看着尽头墙面上被铁链锁着的一排人。
“不要……呃……我知错了……唔……知错了……”
林奕无言地看着呢喃声的来源,那个被锁在正中间,浑身赤裸的短发女人,脑海中跳出了一个几乎要遗忘的名字——张雪。
只不过,此刻的她,哪还有半分女总裁的模样,身体诡异卷曲着,通体遍布皲裂的鞭痕,两只脚已被斩去,手指也残缺了数根,眼球混黄,似是早已失明,若不是那头标志性的短发,恐怕林奕也是一点都认不出来。
林奕深深吸了一口气,哽着喉咙,努力不让自己骂出声音,强忍着情绪,扭头继续往其他位置走去。
黝黑皮肤的老大哥、刀疤男的两个手下、还有一位曾经他在赌场见过的牌友、还有一众不认识的中年男性……每一个都被活生生斩去了双脚,甚至还有一位连手臂都被斩去,而且他的脚,就诡异地接在手臂上,用粗糙的针角缝合起来。
林奕沉默地看着,直到心都已彻底麻木。
当罪恶不受限制,人心原来可以扭曲至此。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林奕捏紧双拳,心头冷笑几声,今夜,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能究竟能猖獗到什么地步?
……
林奕离开医务室的时候,还能远远看见孟哥巡视着各个工作区域,见林奕出来,还不满地说了句“怎么搞这么久”。
林奕本应该伪装出一副讨好的笑容,但是看了医务室内的“壮阔”场景,他实在笑不出来,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伤口挺深,费了点功夫……”
孟哥低头看了眼林奕缠满纱布的左臂,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了句:“明天按时来,会发员工福利……”
呵,员工福利,是指把每个人像猪肉一样吊起来吗?
林奕看向孟哥的眼神不觉隐晦地染上一层狠戾。
“我去给我工友打个招呼……”
林奕怕怒气太盛,被看出破绽,迅速说完后,就慢慢走向正在远处费力地将设备装上绞车的工友。
搭档的工友见林奕过来,关切地问东问西了一番,还说让他明天也一起请假好了,只字没提因为林奕请假导致他的工作量几乎翻倍。
林奕心中五味杂陈,很想提醒他,明天千万别来了。但是孟哥随时会过来,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讲了才更容易暴露,只能祈祷今晚的布局能改变这些工友悲惨的命运。
他一边寒暄了几句抱歉,一边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把那相机的储存卡用粘胶贴在了绞车的连接处。
至于相机本体,他把它塞进了那个白大褂男人的嘴里,用最讽刺的方式,昭告这里所有秘密即将无所遁形。
那把电击枪,他则是留给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老大哥。
……
当林奕离开闸口的那一刻,他最后回眸望了眼这个白骨森森的罪恶地。
黄金——原来这种在林奕眼中毫无作用的石头,在某些人心里,比数百数千条人命都要值钱。
一切,一切罪恶的源头,就是从这里开始引燃,将婉玉的父母,他的父母,无数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吞噬殆尽。
林奕的脚步更加坚毅了些,如果说之前,今夜的计划只是一种选择,而今的他,已经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他要亲手送这群畜生,下地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