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末世以来,一切都变得极端,不论是生物,还是这里的天气,失去了有序的四季变迁,
前几天还盛夏时节,酷暑难耐,短短一夜之间,便已经是深冬腊月,无比严寒。
白日里刚下雨,晚上便迎来了一场大降温,
姜承野提前找来了了一些茅草,在地上厚厚地铺了一层,用来取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木质香,
在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中,系统被烤得暖烘烘的,睡得十分香甜,
朝昭背对着柴火堆,身子蜷缩成一团,
她双眼紧闭,死死咬着牙关,光洁的额角上密布着汗珠。
她梦到了原着里朝昭的结局,
这段时间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却在梦境当中,站在了李云青的身侧,言笑晏晏地把玩着手中带血的匕首,
“啧啧啧,真是好可怜呀。”
画面一转,
她痛得跪倒在地上,死死地看着那两个人,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窟窿,几乎将她染成了血人,
“我最讨厌有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
少年弯着唇,笑意盈盈的模样好似地狱里的修罗恶鬼,
“我剜了你的眼睛可好?”
梦境的最后,少年手中的刀刃闪着寒光,不断朝自己逼近。
……
现实中的姜承野无意识地盯着火堆中跳跃的火星,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需要仔细考虑。
系统在这时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巴,不知道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这点动静,放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姜承野看了过去,突然发现朝昭的身体竟然在轻微的颤抖,
他疾步走了过去,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外套披在了朝昭的身上,
姜承野拿外套把朝昭裹得严严实实,又伸出手去摸朝昭的额头,
他担心朝昭又发烧了。
带着几分寒意的手堪堪接触到朝昭的额头,
朝昭猛地一下惊醒,一睁眼,
梦中那个残忍狠戾的少年出现在了自己身边,并且还不断地靠近自己?
被活生生挖去双眼的剧痛似乎还残留在身上,她狠狠地推开了姜承野,语气中充满了强烈地恨意,
“你又想对我干什么?!”
朝昭神智没有完全清醒,还沉浸在噩梦中,
将眼前这个姜承野误认为了梦里那个冷酷残忍的少年。
姜承野没有丝毫防备,措手不及之下,还真被朝昭重重地推倒在地上,
“朝昭,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起身,
下一秒,却被一把黑乎乎的枪口对准,
那是江郁白临行前送给朝昭的手枪,朝昭一直藏在身上,作为防身的武器,连姜承野都没有发现过。
哪怕这段时间和姜承野相处得再好,
在内心深处,她也一直在戒备着姜承野。
在这个噩梦的激发下,朝昭彻底地爆发了。
姜承野起身的动作停住了,
朝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几乎是快要溢出的厌恶,
“别动!”
“朝昭。”
姜承野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一声似乎唤醒了朝昭,她如梦初醒一般地回过了神,
意识到现在她举枪对着的这个少年并非梦里的那个人,
坏了。
怎么还对姜承野起了杀心了。
朝昭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两个大字——“完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了枪,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不好意思,我刚才做噩梦了。”
在朝昭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接受姜承野,
姜承野这段时间对她的确是好得不可思议,
甚至在最后得知她感染丧尸病毒,很大可能变成丧尸以后,承诺着会陪她一起死,
她相信他作出这个承诺时是真心实意的,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就忘记了过去他带给自己的伤害,
她只是性格大大咧咧,不计较得失,
还真不是什么傻白甜的圣母,无论对方做出什么伤害,都能笑着说没关系,然后轻而易举地原谅。
江郁白是这样,姜承野也是这样,
只不过在本质上,姜承野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更大而已。
她始终没有办法忘记,在初次来到这个充满着危机的世界时,
第一个给她带来伤害的,是姜承野。
姜承野却没有如朝昭所愿,将这个话题揭出去,他不知是在坚持什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做什么噩梦了?”
朝昭打碎了他内心深处最后的一丝幻想,
在朝昭举着手枪,用满是厌恶的眼神看着他的那一刻,
姜承野终于彻底的意识到,他曾经为了讨李云青的欢心而对朝昭作下的种种恶行,一直都没有过去,
是横在他与朝昭之间,最难跨越的一座大山。
多么可笑,他竟还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对朝昭好一点,再好一点,朝昭就能够忘记那段过去。
朝昭不是很想回答姜承野的问题,否认道:
“没什么。”
可地上那少年依旧不肯放过她,他执拗地,近乎执着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个问题,
“你做什么噩梦了?”
“都说了没什么。”
朝昭眼下是真不想将两个人之间最后一块遮羞布扯下来,姜承野现在心态脆弱得很,万一又像之前那样失去了求生欲,最后麻烦得不还是自己。
她躲避一般地避开了姜承野的目光,
“我有点困了,”
姜承野盯着朝昭的眼睛,眼眶渐渐地泛红,
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
“你梦到我了是吗?”
“梦里的我,伤害你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