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棵茂密葱翠的大树,将三层的小洋楼遮了个严实,隐隐约约可以瞧见一扇镂空的窗户,好奇地注视着着每一个路人。
他们去的目的地,似乎都是同一个地方。
两个人的身材同样高大挺拔,同样穿着一身白大褂,像是t台上走秀的模特,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一人温和,一人冷厉,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彼此各怀心思,
他怎么没听说过,江还有这么一个朋友。
离着还有一小段距离,便看到了背对着他们对峙的两人,
一人的身影格外熟悉,正是朝昭无疑。
而另外一个人穿着一身严实的黑袍,依稀有几分眼熟。
气氛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友好。
江郁白和宋路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
“我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但若是有一些不长眼力见的,非要存心和我做对的落水狗,那就另当别论了。”
是朝昭的声音无疑。
她这话说得难听至极,简直不亚于拿把刀直接在李云清身上剐肉,
李云青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指着朝昭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换作其他人,可能会觉得朝昭这话说得过了,
可目睹这一切的两个人偏偏对朝昭的滤镜有十八层厚,
宋路挑了挑眉,
这小姑娘平日里性格软软的,要多好欺负有多好欺负,
现在这张牙舞爪,威胁人的样子倒是有那么点唬人的意思在。
江郁白的目光像是慈爱的老父亲看着自己女儿,流露出深深的欣慰,
朝昭终于成长了,能够保护自己了。
此时晌午,正是日头最毒辣之际,朝昭热得不行,实在不想和李云青在这里纠缠,
“我要回去了,你自己爱怎么样怎么吧。”
朝昭说着便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打算直接推门进去了,
李云青的表情扭曲,
“你别想走!”
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让朝昭回去,冲上来就是要阻止朝昭,
她伸出来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因为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
江郁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宋路在一块儿!
江郁白看着朝昭,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那样柔软的目光,却在落在自己身上那一刻时,充满着冰冷的审视,早已不复当初的多情。
他到底还是喜欢上了朝昭!
明明已经改变了剧情,明明朝昭被设计毁去容貌,姜承野和江郁白却都爱上了自己,
可现在,朝昭恢复了容貌、姜承野和江郁白回到了她的身边,
兜兜转转,到头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那她所做的一切,都算什么!
李云青痛苦得想要发疯,可她不敢,因为江郁白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宋路同样在看着她,神色阴晴不定,
他一定是认出了自己!
李云青想到了宋路的警告,哆嗦了一下,
她死死地捂着帽檐,低着头不让宋路看到自己的脸,
随后不敢再做任何停留,灰溜溜地跑开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实验已经取得初步的成功,
厉司澜的各项身体素质得到了一个显着的提升,
历司澜是昨天晚上发现的,他的精神可以绵延辐射附近的3—5公里,
只要他愿意,在这个范围内,一切声音动静都瞒不过他。
他没有将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
研究助理像往常一样问起身体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的变化时,历司澜依旧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历司澜早早就听到了朝昭的动静,
只是,与平时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的身边多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江博士,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这里可是军事重地,就不怕宋路提刀过来砍了你。”
朝昭的语气轻松,带着几分促狭之意,
“我不放心你。”
很熟悉的一道声音。
是江郁白。
历司澜眉头微蹙,心中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听这语气,他们之间似乎很熟悉,而且,江郁白对她很关心,很在意。
“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郁白看着朝昭毫不在意地模样,头疼极了,
“要是以前的厉司澜就算了,可现在的历司澜虽然还有人的思想在,但他毕竟已经不是人了……”
听到那一句“他已经不是人了”,
历司澜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
“他们怎么可以就让你一个人单独过来和他相处,我都不敢想,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
江郁白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贯性格温和的他差点掀翻了宋路的办公室,
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拉扯以后,宋路才勉强同意他出现在了这里。
历司澜的面容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
江郁白剩下的话,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听到这番话会是什么表情呢?是担心、是害怕还是厌恶?
她会怎么想自己,
历司澜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自己,
可是他却害怕会在她那双清澈干净的眼中,看到对自己的厌恶。
“我不能拿你的安全开玩笑。”
江郁白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光听这语气,甚至都可以想象到此时他的表情会有多严肃。
而她一直没有说话,
历司澜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捏着,
等待朝昭回话的这短短几秒,却漫长地像是过了一辈子,
他的后背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可……
她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厉司澜的眼底渐渐染上一抹嘲弄,
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或许她也像他们一样,认为自己是个异类,之前那些话语,不过是安慰他罢了。
那些人说的根本没错,他本来就是个非人的怪物。
男人带着浓浓厌弃的眸子遥遥地定格在了那扇门上,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却遥远得像是两个世界。
他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只是黑眸里的光点渐渐稀疏破碎,
“不是的——”
是她的声音。
女生的语气笃定而坚决,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和我们是一样的。”
“总之,历司澜不会伤害我的。”
历司澜怔怔地听着,
她的话语似春日里的洒下的阳光,驱逐了黑暗中的阴霾。以那样风轻云淡又无法抗拒的姿态。
原来,那些话不是假的,她是真的不在意他究竟是人还是丧尸。
历司澜的心中从未有一刻,像这样这样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那些纷杂喧嚣在这一刻,纷纷散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想见她。
就在这时,只听到江郁白用极为无奈地语气叫道:
“朝昭,你听话好吗?”
历司澜呼吸一滞,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止,
江郁白唤她……
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