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一出来,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林殊逸,
林殊逸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破损的唇角,
“嘴巴怎么了?”
小姑娘脸上霎时出现了慌乱,
“啊?”
她实在不会撒谎,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小心撞到墙壁上。”
“是么?”
林殊逸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这个也是他给你的?”
这个他,自然指的就是穆逸。
小狐狸被他突然转变的话题弄得有点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腰间玉佩,
“对的。”
林殊逸的目光,
这玉佩是穆家的象征,只有穆家钦定的下一任才有资格佩戴,
玉佩有灵,只有穆逸认定之人,方可使用。
如果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定情的意思。
他这一趟倒是来的巧妙,成就了一对有情人。
林殊逸盯着自己腰间的玉佩不说话,小狐狸忍不住问道:
“师兄,这玉佩是有什么意义吗?”
明显不明白这枚玉佩究竟代表着什么,
“没什么,”
林殊逸不疾不徐地收回了视线,
“既然给了你,就好好收着,别浪费了师弟的心意才对。”
就是可惜了,是单相思。
“走吧。”
林殊逸丢下这句话,也不等小狐狸,自顾自地往前走,
“大师兄。”
小狐狸隐隐约约觉得林殊逸生气了,但他表现得又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还是那么温柔,甚至会在御剑飞行时,不动声色地替她挡住冷风,
可她就是觉得,师兄不太对劲。
将小狐狸送回了扶栖山以后,林殊逸孤身一人来到了盲山,
雪地里的脚步一深一浅,最终停在了洞穴外面,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漫天风雪里,像是一樽沉默的雕像,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清儿,或许我根本就不该接近她。”
话音一出,淹没在了呼啸的寒风中。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只狐狸。
他以为自己能够置身事外,像是局外人一样稳坐高台,冷眼看着他们三个人如何自食恶果。
可一切从他主动去接近那只狐狸以后,便都变了。
林殊逸是在看到小狐狸唇上的咬伤那一刻,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穆逸喜欢那只狐狸,甚至将代表着身份的玉佩给了那只狐狸,
他对小狐狸的感情已经到了极为深重的地步。
林殊逸本该对他看到一切,乐见其成,
可那一刻,他的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几乎快要溢出的愤怒与嫉恨,
这不该是一个看客该有的感情。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团流动的岩浆,炙热至极,也明亮至极,所有试图接近她的人,都会在这样的炙热中,飞灰烟灭。
谢绍如此,穆逸如此。
可他林殊逸,不会步入他们的后尘。
青年的眸光冷漠,甚过这满天的冰雪。
“大……师兄”
林殊逸蓦然停下了脚步,神色微变,
那是清儿的声音。
天边流光闪过,凌厉的剑气过后,漫天的威压再次降临到了胡不归,
谢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殿宇里,
他的脸色苍白,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刚一踏进来,就感受到了另外一道气息的存在。
白衣仙尊目光凌厉森冷,却在触及那道小小的身影时,温和了下来。
小狐狸化作了原身,趴在他的衣服上,可怜巴巴地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还没有衣袖大的小狐狸,如今满满当当地,铺满了整个,
他不在的这段时日里,长大了了不少,
小狐狸迷迷糊糊醒来了,
自己的脑袋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她眯起眼睛,蓬松的大尾巴甩了又甩,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
“醒来了?”
这道声音一出现,小狐狸倏然睁开了眼睛,
“师尊!”
谢绍被化作人身的小狐狸扑了个满怀,
他温柔地抚摸着少女光滑如丝绸的长发,
“都多大了,还和师尊撒娇。”
小姑娘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一声不吭地,一看就是委屈坏了。
谢绍不在的时候,她乖巧懂事,尽量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可谢绍回来了,她又变成了那只娇气任性的小狐狸。
谢绍说道:
“鸳鸳不是一直想修行吗?师尊这次给你带回来了最适合你修炼的功法。”
他没有告诉她,这本功法有多么举世无双,引三界觊觎,
也没说取得这本功法历经了多少磨难,哪怕谢绍是如今仙界第一人,斩杀那群上古妖兽,也受了一身伤。
而且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着给她寻了一本适合她修行的功法回来。
怀里的身躯有一瞬间变得僵硬,
谢绍的话让小狐狸想到她已经瞒着师尊,修炼起了别的术法。
肩膀传来了湿润的感觉,他似有所察,垂眸看过去,
小狐狸一张脸都哭红了,死死地咬着下唇,忍着不哭出声。
“怎么哭得这般厉害。”
谢绍用指腹轻柔地擦拭去她的泪水,认真地问道:
“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是师尊不在的这段时日,有人欺负我们鸳鸳了吗?”
他的温柔让小狐狸心里更过意不去,哭得越厉害了。
问什么原因也不说,就是一个劲儿地哭。
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且抽抽噎噎,最招人疼的那种哭法,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我就是觉得师尊对我太好了。”
谢绍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傻狐狸,我是你的师尊,不对你好对谁好。”
小狐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听到谢绍的话就掰着手指头开始给他数,
“师尊对大师兄就一般,经常不搭理他,对臭穆逸也不太好,还把他关进了思过——”
小狐狸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坏咯,出卖林殊逸了。
穆逸被关进思过崖这事只有林殊逸知道,他还说了师尊不许他告诉自己。
谢绍忽然扭头看向窗外,极轻地蹙了蹙眉,
有人闯进了盲山,破坏了他设下的禁制。
小狐狸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悄悄松了口气,
又见谢绍一直盯着窗外的方向,神色不太对,
“师尊,怎么了?”
“没什么。”
谢绍温声对小狐狸说道:
“师尊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