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臂蛇魔挥舞着它手中的六把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每一刀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和速度。
而另一边,野蛮人不甘示弱地爆发出战吼,她手中那巨大的战斧与长剑交织出一道剑刃风暴,每一次挥动都卷起一阵狂风,她的蛮力让每一次金属间的碰撞都为之颤抖嗡鸣。
在维斯特拉狂风骤雨般的进攻之后,克拉瑞恩则舞动着她闪烁着神圣光芒的大剑,配合维斯特拉的攻击节奏借机从旁发动进攻,她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似乎都能准确地击中目标。但六臂蛇魔却如同背后长眼一般,总能在最后一刻伸出两把弯刀将她的攻击挡下。
而当阿娜趁此机会高举燃烧着地狱烈火的魔刃向它挥来时,这条狡猾的毒蛇已经架开了克拉瑞恩,迅速闪躲避开女剑士的劈砍。虽然面对三人的围攻,但恶魔并没有丝毫畏惧。它的六只手臂灵活自如,六把弯刀两两一对,如疾风骤雨般向三人发动攻击。它的动作迅速而敏捷,每一次挥击都让三人不得不小心应对。
如果不是冥河俯冲者们长期配合、默契十足,彼此之间相互支持,使得六臂蛇魔的反攻难以奏效,她们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真正赢过这头恶魔。
为了抵挡劈向自己面门的弯刀,阿娜克伊丝高高横举手中大剑,勉强架住了又一次攻势。六臂蛇魔,这狡猾的邪恶生物,趁阿娜注意力全用在抵挡攻击时,它那粗壮的蛇尾突然一卷,如同一条灵活的鞭子般迅速缠住了阿娜的双脚。紧接着,它那长长的身躯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缠绕上来,将阿娜的身体牢牢困住。随着它的动作,一股强大的力量开始向内收缩,试图将阿娜全身的骨头扭断。
阿娜当然感受到了这股巨大的怪力几乎压碎了自己的肋骨,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但她并没有放弃抵抗,转而拼命地挣扎着,试图依靠蛮力挣脱六臂蛇魔的束缚。然而,六臂蛇魔的力量实在太过蛮横,她的努力似乎毫无作用。
“别愣在那里,快,帮我一把!”
好不容易将裹住自己嘴部的蛇身掰到一旁,阿娜伸长自己唯一露在外面的胳膊,试图去拾起掉在不远处地面上的魔鬼之剑,同时向另外两名同伴呼喊着。
克拉瑞恩与维斯特拉向着陷入困境的阿娜的方向冲去,却在半路上又一次被六臂蛇魔的上半身所拦截。原本正面与蛇魔对抗就已经稍显吃力,更不用说现在还要分心于将那个提夫林从比水桶还粗的蛇类躯体的缠绕中救出来。她们二人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唯一突破刀光重围的是那只勇敢的獒犬,它猛地扑上去,试图在光滑的蛇鳞上留下咬痕,但它的牙齿还没有刺入蛇身,就被蛇魔的长尾巴抽飞出去。
“好吧,我猜有人遇到了麻烦,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我们的法术对这条该死的恶魔没什么效果,你难道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江逍遥再次尝试着施展定身术,凝聚起来的魔法力量却像是泼向蛇魔的一盆水,就这么从它的鳞片上滑落下去,没有起到丝毫效果。因此他也不觉得阿莱斯特的话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该死的高等恶魔,它们对于魔法力量的抗性简直令所有的施法者绝望。
“哦,当然,只要你的法术作用的目标不是那条蛇就行了。”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有个想法,我们可以用‘灼热金属’加热阿娜克伊丝的那套金属板甲,这样那条蛇就相当于攥住了一根烧得火红的铁块,它一定会因为烫得受不了把可怜的提夫林松开的。”
“你疯了吗?半精灵,阿娜还裹在那套板甲里面,如果你这么做的话,我打赌她会比蛇魔先烤焦。”
沃尔金几乎立刻就否决了这个糟糕的点子。
“不要忘了,这个提夫林怕火怕的要死。”
“是吗?那还真是糟糕,哪有提夫林会怕火的,这家伙绝对是我见过所有提夫林中最奇葩的一个,还不算她头上的那对长得像梳子的角。”
阿莱斯特用饱含遗憾的口吻嘟囔着,但突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
“等等,她可是拿着大魔鬼拜尔亲自锻造的那把炼狱火大剑。你们还记得吗?持有那把武器的人,可是能受到避免高温与火焰灼烤的加护呢。”
“难道你看到她握着那把剑吗?蠢货,你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蛇魔把她的武器打落在旁边了,她够不着!”
“你们这群软蛋巫师,你们到底讨论出结果了吗?我已经快不能呼吸了!”
阿娜感觉到那股缠绕自己浑身的怪力再一次增大,她能听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发出悲鸣声,这种痛苦窒息的感觉比肺里填满了棉花还难受。
“是的,我一直都有个好计划,但前提是你能抓住你的那把剑!”
“你又在说什么疯话?如果我能拿到剑的话,我还会被困在这呜呜呜——”
又是一阵收缩,这次阿娜的嘴再次被裹住,现在她什么都做不到了,除了徒劳地伸出那条胳膊。
“好小子,你能听懂俺们想说什么对不对,快把地上的剑叼起来,递到那个头上长梳子的家伙手上。”
维斯特拉却压根没有理会阿娜挣扎的惨叫声,听到阿莱斯特的话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看向那条从地上爬起来的獒犬身上。
“你能做到的话,俺吃剩的半条肉肠就都归你了。”
“你怎么还有功夫同那条狗讲话?我早猜你绝对和狼人沾亲带故,但难道你还能讲狗的语言?”
不知为何同伴抵挡攻击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克拉瑞恩只好跳到同一侧帮助狼女挡下了一次挥砍,转头责怪着她在战斗中的分神。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woof!”
奇迹般的,这条獒犬真的响应了野蛮人的命令,它立刻找准了一个合适的角度,飞冲过去咬住“许可”大剑的剑柄将它奋力叼起来,向着阿娜徒劳伸出的那条胳膊跑去。
六臂蛇魔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抄起手中的一柄弯刀向着它的方向劈来,却被维斯特拉双手各持一把武器稳稳架住。
“想要动它,就先打过俺!”
阿娜在快要窒息昏厥的时候,感受到了从手指尖传来的某种坚硬触感,还有一些湿漉漉的温热液体。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柄坚硬物体握住,温热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她的武器又回来了。
“就是现在,灼热难耐!”
在同一瞬间,阿莱斯特对准了蛇魔蜷曲的下半身拨响了鲁特琴的琴弦。阿娜能感觉到某种火辣辣的灼烧感传遍了全身的盔甲,它在发热发烫,却始终没有烫伤自己的皮肤。手中的魔鬼之刃散发出的猩红光芒覆盖在了提夫林的表皮上,帮助她隔绝了恐怖的高温。
但蛇魔就没这么幸运了,魔刃的加护并不能作用于它,它只感觉到自己接触到缠绕的猎物的鳞片好像下入了油锅一般痛苦。拜这份痛苦所赐,六臂蛇魔下意识地放开了被它牢牢捆绑的提夫林。
而在同一瞬间,恢复自由之身的阿娜克伊丝将自己遭受的苦痛全部凝聚在一次攻击之上,大剑上挑,划开了恶魔坚硬的肚皮。
蛇魔还想徒劳挣扎,可另一边早已抓紧机会。一道充满神圣力量的光辉凝聚在克拉瑞恩的剑刃上,将这头畸形恶魔那鬣狗的部分和蛇的部分分成两截,为这场艰难的战斗画下了句号。
“俺就知道你做得到!”
维斯特拉冲向了引导胜利的最大功臣,勇敢的獒犬,一把将它抱起来转了几圈。在对方的吠叫声提醒之下,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出许诺过的报酬,便从腰后包裹中拔出半截用油纸包好的肉肠扔给了这只勇敢的男孩。
“我说为什么握上去湿漉漉的,原来是你小子的口水。”
阿娜打量着自己握住的许可之剑的剑柄,又看了看那条獒犬大快朵颐时嘴角流出的哈喇子,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啊,你欠它的。”
抛下了互相打趣的同伴,沃尔金再度打量起地上被一分为二的恶魔,它的上下两半也如同其他死去的恶魔一样,开始扭曲瘫软,直到化成脓水两滩。这些可憎的下界生物总是不愿意让人研究它们被驱逐回自己位面后留在物质世界的皮囊空壳。
打量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任何收获后,沃尔金来到了那座神殿的门前。试探性地在门口踱了两步,在得知没有任何回应后,他只好无奈地敲敲门。
“请问还有人在吗?我们已经把外面的恶魔解决掉了,你们安全了。”
他迎来的只是数秒的沉默,就在这位牧师失望地想要离开时,沙哑的女性声音才从门后传来。
“你是谁?”
“沃尔金·莱特罗德,也许你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你们一定对莱特沃德这个姓氏有印象,我是莱特沃德家族的分家——莱特罗德家的长子。”
这次他迎来的沉默则稍微短暂一些,隐隐约约能听到女性嘀嘀咕咕的声音。
“莱特沃德…莱特沃德……”
“还需要我再补充一下吗?百年以来,艾尔托伽德的历代晨曦之主的主祭司均来自于我的本家家族,如果你也沐浴在洛山达的辉光之下,你不应该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沃尔金话音落下,门后终于传来了手忙脚乱挪动某些大件物品的声音,之后,一个着装上装饰着太阳图案的金色花纹祭祀袍的女性率先打开了门。
“对您的到来与您伸出的援手致以无尽感激,莱特沃德家族的长子,我们不知道您今天会来到这里。我是这里唯一的祭司,杰莎·明星。”
“准确来说,是分家族的长子——”
沃尔金原本想试图纠正面前女性的错误叫法,但后者又一次打断了他,这一次甚至显得异常激动。
“赞美洛山达的光辉,祂一定是听到了我们的衷心祷告,知晓了这里发生的灾难,派您前来拯救我们的。”
“呃,什么,不不不,准确来说我们只是刚好——”
“对,没错,我们就是洛山达派来从恶魔的口中解救你们的使者!”
沃尔金还想进一步解释,他的嘴却被从后方堵住,阿莱斯特挂着他那一贯的英俊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肩后,冒充起了神选使者。
“果然是这样,我们都知道,我们一直在坚信,伟大的晨曦之主一定不会抛弃我们于绝望之中不顾!我们的祈祷是有价值的!”
杰莎·明星将门整个打开,拉着两人就向神殿里面走去,同时兴奋地向躲藏在神殿中的50余名难民宣布着福音的降临。
“乡亲们,我们的祈祷得到了回应,晨曦之主的使者前来拯救我们了!赞美洛山达!”
“你为什么要说谎?”
沃尔金压低声音,不满地向吟游诗人抱怨着。
“那不然呢?难道你要告诉那些可怜人说‘你们搞错了,其实洛山达根本就没管你们死活,你们自己被恶魔当餐后甜点得了’吗?”
阿莱斯特两手上下掰动着沃尔金的额头和下巴,强迫他扫视了一圈神殿内的情况。这些幸存者的处境根本称不上好,染血的肮脏布条裹住了他们被恶魔啃咬撕扯后残留的断肢,伤口外裂感染、化脓生虫,蚊蝇在熏天的恶臭中起舞,玷污着神圣殿堂的每一寸空间。
在土灰与血污之下,是一只只因惊恐、缺少睡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看到他们的样子了吗?这些幸存的家伙距离死亡只差一扇门,而一旦神殿的大门被攻破,他们的希望火花就会彻底熄灭。你就不能从他们的眼睛中读取到最直接的绝望吗?
他们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只不过是在这里等死而已,等着恶魔冲进来把他们全部都撕成碎片。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来了,那我们就应该给他们注入哪怕一点点信心和希望。”
“就算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圣使者?”
“对的,就算我们带来的只是一些喝多了的矮人从自己的腚里挤出来的屁话。可哪怕是虚假的希望,也比什么都不给予他们要强的多。”
冥河俯冲者的其他成员也都纷纷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被神殿之类的惨状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帮忙为这些伤员们用正规的方式清洗并处理伤口,对他们施加治疗。
杰莎·明星正在试图用“救世主已经降临了”之类的说辞让几个永远失去了眼睛或其他身体部位的孩子们打起精神。克拉瑞恩小步走到她旁边,看到这位女骑士端过来的水盆,杰莎满怀感激地向她点点头:
“也许你们应该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其实你们都已经猜到了这场悲剧导致的一切。看看这些可怜的孩子,在邪恶逼近之时,他们失去了他们的双亲,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一切。”
“我们听说是豺狼人和恶魔一起发动的攻击,所以我们猜测会不会是恶魔领主耶诺古亲自带领着他的队伍来到了这里。你是这里唯一的牧师,女士,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我想,这一切的恶意全部起源于数十年前,我的祖母——虔诚的洛山达祭司桑多·明星见证的第一场悲剧的发生。等到清理完这些小家伙后,我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就如同在我尚且年幼时,她老人家亲自向我讲述的故事一样。”
克拉瑞恩帮助杰莎拧干了一条毛巾,试图擦拭面前女孩被烟火熏黑的额头,但恐惧的梦魇似乎并没有从女孩的脑海中离开,她发出尖锐的哭号声,一把将毛巾打落,向着角落又缩了缩。
“请原谅小艾莉,她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被豺狼人咬断了脖子,她还不太愿意接触其他人。”
“我倒是已经习惯被人讨厌了。”
克拉瑞恩稍显尴尬地从地上拾起了手巾,再次放入水盆中洗干净。
“作为一位受人尊重的骑士来说,这倒是挺意外。”
“没有人从出生开始就是大家口中的好孩子,我的童年遭遇导致了我恶劣的性格,不瞒你说,当时整片码头的人见我如见丧门星。但如果要详细聊起的话,恐怕又得占用你不少时间。”
“至少很高兴你已经做出了改变,在我看来,你谦卑的态度并不像是什么卑劣顽童。你一定找到了内心的寄托,就如同晨曦之主的光辉照耀世间引领众人一般,是什么在指引着你的道路?”
“很难说是我找到了道路,还是道路选择了我。原本我一心追随着深海中的幻影,但当人生的岔路出现时,我也没有做好准备。一切的转变都发生在不久之前,当我落入水中之后,我听见了一道声音在呼唤我内心的良知。
遵循托姆的教诲,没有来由的,我开始厌恶起过往的种种恶劣行径和自甘堕落、放荡颓废的人生,不由自主选择了践行自我约束的生活方式。更令我惊讶的是,我开始享受起这种感觉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穿戴起甲胄,将自己封印进一具不太方便的钢铁棺材中。”
“如果你对自我的改变感到满意,那于你来说便是在漫漫人生中又多了一份收获。很高兴你能领悟到自己的精神需要,并获得成长。诸神的意志指引着我们走上不同的道路,但这条道路究竟还是要靠自己来走完。”
“或许确实如此……哦糟糕,我想我们扯得有些远了。您瞧瞧,我本来是想打听一些豺狼人袭击这座城镇的动机,现在却好像变成了在听您上一堂哲学课。”
“如果我微不足道的话语也能让你受益的话,我很乐意讲授更多。”
杰莎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她擦去最后一个孩子脸上的血迹,向年轻的女骑士摇了摇手。
“喊你的同伴也过来吧,我会把这座城镇过去发生的事情全部展现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