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子”青衣一个人走到一个小山包上仔细地嗅了一会“空气”,她喃喃自语、好像在和自己说着什么话。过了一会,她拔下插在头上的水青色石簪,对着种花国魔教接引团和暗黑之狼方向的天空一指,一道微弱的闪电便从那根水青色石簪头向天空中射去,这道微弱的闪电越向上越大,迅速地与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来的云朵相连。紧接着一道道闪电从半空中落下,一阵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便向那个方向的山谷中落下来。
坐在不远处的安宁、文鼎和文成看着站在山石上亭亭玉立、宛如画中人物的青衣,看着她手指天空翩翩若仙的神态,心里充满了敬仰之意。
“水之子”青衣今年约四十岁。她是四川雅安人,由于出生在青衣江边,因而常年靠打渔谋生的父亲便用青衣江名给她起了个名字“青衣”。青衣是一生注定与水有缘的人,她在三岁时便能独立下江游泳,五岁时更是无师自通,准确地预报了那一年青衣江的一场特大洪水。
大学毕业后的青衣在种花国军队的航空母舰上担任了三年水文气象导航员,在那三年的军旅生涯中,青衣随种花国军队的航空母舰走遍了世界五大洋,渐渐地形成了她今天的水文观。
所谓的水文观就是对水的性格、纹理和特性的把握。青衣不但能够细分出水的盐度、硬度和甜度,也能区分出水的氧度、活度和折光度。甚至连水中的生物和微生物,她也能一看便知大概。她知道她这一生是为水而生的。
退役后的青衣谢绝了军队机关的文职工作回到了家乡,她在家乡四川的山山水水间流连,追逐着一个只属于她的童话故事,这个童话故事里也包含着她的莫名爱情。
那是一个在七岁的青衣刚上小学时发生的故事。一天下午,放学后的青衣和比她大三岁的哥哥去青衣江边的一条小溪里摸鱼。当她的哥哥兴奋地从石头缝里摸出一只背上有六块六角形龟壳的大乌龟又蹦又跳时,她忽然就感觉到了这只脸盆大小乌龟的忧伤。
“放了它吧,你没有看见它的忧伤吗?”
青衣向举着乌龟往家里跑的哥哥哀求着,
“它的孩子正在等着它。”
青衣的哥哥回头对着她大笑起来:
“什么什么?乌龟会有忧伤?你这个小傻子,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她的哥哥笑完便又举着乌龟向家里一蹦一跳地跑去。
“哥,你这个坏蛋。你把它放下来。”
青衣从后面追上去,一把将她哥哥拉倒在地。
青衣的哥哥爬起来就给了她一巴掌,接着又一脚把她踹倒在地。
“偏不给你,妈妈的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我今天就让妈妈把它炖了。”
青衣捂着脸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它是有孩子的,把它吃了它的孩子就会死。”
“我才不相信呢?没听说过乌龟王八蛋还需要妈妈。那是老母鸡和小鸡崽知道吗?”
青衣的哥哥看她坐在地上哭得伤心,心便软了下来。
“我跟你现在回去看,要是它没有下蛋你就不能再纠缠了吧。”
青衣马上用力地点点头。
青衣和她的哥哥举着乌龟回到那条小溪边的石头缝外,她的哥哥把乌龟放在岸边后便站在浅浅的水里,防止乌龟钻进水中逃跑。
但那只六瓣乌龟并没有钻进水中逃跑,它慢慢地向石头缝里爬去。
青衣和她的哥哥赶紧跟随乌龟把脸贴在石头上向石头缝里看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呆了,青衣和她的哥哥看见乌龟慢慢爬到一窝裸露的蛋旁边,它扇动着两个前肢将乌龟蛋埋进了温暖的沙子里。
“哎呦你真是神了。你怎么会知道它有刚下的蛋还没有埋在沙子里?”
青衣的哥哥一边向石头缝里望一边兴奋地说。
“我就是知道。你把它抓出来时我看见了它眼睛里的泪光。”
“爸爸和邻居总是说你不是一般的女孩,看来又一次验证了。”
青衣的哥哥一边继续看一边佩服地扯了一下青衣的小辫子。
“不过等它埋完沙子了,我还是要把它抓回去给妈妈炖汤喝。”
兄妹俩于是就在小溪里狠狠地打了一架。这一架矮了一个头的青衣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她充分利用了她水性好的特长,将被诱到水里、大了三岁的哥哥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七岁的青衣和她哥哥打架的当天晚上,睡梦中的青衣忽然梦见了一个古代书生打扮的英俊青年,那个青年站在她的面前,他的一身青衣临风而动,头上的冠巾闪着金色的光芒。
“小妹妹,”
那长身而立的英俊青年笑盈盈地对青衣说,
“我就是你救的那只乌龟。”
说着,那个脸上线条分明、眼睛乌黑明亮的青年转过身来,青衣看见他背后的衣服上有六片龟瓣,那龟瓣有和她日间放生的乌龟一模一样的花纹。
那个英俊的青年在向青衣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后便转过身来拉住青衣的小手说:
“好妹妹,我本是一千年前的人。我因为在吐蕃灭魔的行动中犯了懦弱的错误,被上天惩罚在轮回转世中成了乌龟。”
他蹲下身来亲切地看着青衣的眼睛。
“我知道你小小年纪还不太会听明白。昨天是我的最后一个忌日,也是我最虚弱的一天。幸亏你救了我,否则我就完不成作为乌龟最后的职责了。”
他伸手摸了摸青衣乱蓬蓬的头发,郑重地对青衣说道。
“小妹妹。你是与神有缘的聪明女孩,你的慧根、善根会指引你找到创世神、并承祂的厚爱。”
小小的青衣感受到了那英俊青年对她的善意和爱意,她扬起懵懂的眼睛问道:
“那你什么时候还会来看我?”
目如朗星、英俊潇洒的青年爽朗的笑了一下:
“快了。等你再长一岁我也就该度过这一世。我争取在下一世转世为男人,和你携手共赴河山。”
在四周突然而降的瓢泼大雨中,青衣背起文成、安宁搀扶着文鼎,他们沿着山脊线向二郎山主峰走去。暴雨中的血红色月亮越来越大,宛如一个车轮挂在不远处的山峰之上。
一个人形蝙蝠开始出现在血红色的月亮之中,它缓缓地扇动着翅膀,将影子投入青衣他们身后的山岭之中。影子投在哪里,哪里便传来暗黑之狼的嚎叫声。
走在后面的安宁和文鼎看到这种情景心里涌起了一阵阵的惊悚,但走在前面的青衣仿佛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她平静地迈着脚步,轻轻地和背上的文成说着悄悄话。
“水之子”青衣从文成的嘴里听到了她和文鼎的身世。他们的父母都是种花国的职业军人,但五年前的某一个傍晚,当文鼎、文成的父母和祖父母参加完一场朋友间的聚会开车回乡村的家时,他们遭到了一辆重型卡车的迎面撞击。文鼎和文成的爷爷奶奶和父母当场死亡。
“我和文鼎始终不相信车祸是一场偶然。因为我的爷爷不是死在车内,他是在车祸现场一百米外的稻田里死的,但那些狗官硬是跟我们说那只是一场车祸。”
文成趴在青衣背上抽泣着,仿佛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这么痛快地哭着,仿佛是靠在母亲背上一样诉说着心里的愤懑和不甘。
“我和文鼎努力地活着,就是为了长大后找到凶手,为我们的家人报仇。”
文成的抽泣声传到了后面文鼎耳朵里,文鼎也开始大声地哭起来。
“青衣阿姨,教我们武功吧,我知道那是现在追我们的魔鬼和帮凶魔教接引团干的。因为在出事前我爷爷曾经把我叫去嘱咐了几句话。”
听到身后的文鼎这么说,“水之子”青衣便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哦?你爷爷跟你嘱咐了什么?”
“我爷爷应该是对他们的危险有预感,他在出事前两天突然把我叫到他的房间里跟我说,”
文鼎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哭着,
“他说,文鼎你已经十岁了,要照顾好你妹妹。遇事要坚强,不要冲动。”
文成惊讶地看着文鼎,她从不知道粗犷的文鼎竟然有些话一直没有对她说过。
“我爷爷这样说时,我还以为是训斥我总欺负妹妹。但他随后拿出了一样东西,跟我说道:‘幺儿,这件东西你一定要戴在身上,如果我们分开了,也不要惊慌。等你长到十六岁,就带你妹妹去太白山。太白山山中有一户人家……’”
文鼎突然收住了嘴,惊恐地连连抽着自己的耳光。
“文鼎不用再往下说了,我知道这是属于你自己的秘密。”
“水之子”青衣看着文鼎的眼睛透露着母亲般的温暖。
“我猜你已经到十六岁了,等我们闯过这一关你就可以择机带文成去你爷爷说的太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