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兄弟俩也约定,如果人世间没有出现大灾大难的异象,他们和他们的后人也永世不相往来,绝不再见面。
留习之携全家离开了位于秦岭主峰太白山深处的“难得糊涂”村后便辗转生活于种花国各地。他将姓从留改成了文,留习之和他的独子留明也就变成了文习之和文明,延续下来就是文明的独子文英和文英的独子文鼎。
有关文鼎在十岁时便接受了爷爷文明的单独嘱咐这件事也是从文(留)习之传下来的一项传统。每当下一代男孩长到十岁,便由祖父在给他过完生日当天对他进行一对一的嘱咐并将那个不起眼的琥珀吊坠当成生日礼物挂在十岁的男孩脖子上。嘱咐的内容也差不多,都是等长到十六岁后,你可以去位于秦岭深处太白山主峰下的“难得糊涂”村找一位留姓爷爷,那位留姓爷爷眉间有一颗遗传黑痣。并如此如此……
当然,如果家里没生变故,到了男孩十六岁,爷爷也会告诉他不要去攀什么亲戚了。
“也不是多近的亲戚,没事就不要去打扰人家了。”
文鼎的曾祖父文习之当年就是这样告诉文鼎的父亲文英。
“幸运”的是文鼎在十岁时收到了父亲文英从脖子上摘下来的琥珀吊坠生日礼物并接受了爷爷文明有意无意的叮嘱。“不幸”的则是他本该在那个年纪接受的家族武功基础训练却因为突然而至的重大变故而中断。
和文鼎对话的干瘪老头正是文鼎爷爷文明交待要找的留家传代后人,他的名字叫留若英(外号留王孙)。坐在文鼎对面的年轻汉子则是留若英的儿子留进。当文鼎将自己的家世语无伦次地告诉给留若英和留进时,他们的脸上涌起了悲苦之色。
“文鼎,”
干瘪老头留若英伸出手摸了摸文鼎的一头乱发。
“这都是命,我们留家自那次事件后便一直生活在惶恐不安中。”
他说的那次事件,就是指留习之梦中受神示而按图索骥那件事。
“可是爷爷,我们为什么要摊上这样的事,为什么是我一家。”
文鼎抽抽泣泣地说。
“文鼎,别再难过。你这个问题我们也是总在寻问。只能说这是我们这一脉的血缘宿命,它就像浓缩的全人类命运一样。”
留若英的声音一半像是对文鼎说一半像是自言自语。
“当最后的人魔决战来临时,没有谁能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所以我们要勇敢面对,我们并没有选择。”
留进把话接过来说。
文鼎点点头,他的心里一下子畅快了许多。
“文鼎,今日已晚,早点跟你叔叔去休息吧。我们明天一早就行动。”
留若英停顿了一下,
“我要带你先去找一个人。”
“心之子”连山在发现文鼎离开后的第二天找到了“水之子”青衣。彼时量子通讯网络和传统的电话网络已经被“破坏”,即使是残存的一点现代化的有线通讯网络,也基本上被人工智能定位监听。由于连山和青衣都有自己的特殊声线纹理和生理纹理,因而他们从不使用电话或网络进行联系。他们使用的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联络方式,“结云示目”。
所谓的“结云示目”就是通过将自己想要表达的基本意思通过风之力和魂之力凝固成天空中的云朵,而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解读凝固在云朵中的信息的一种方法。它的优点是只有一个人能在特定的角度通过心灵感应读懂云朵上的信息,旁人根本无法破译。缺点则是信息表达并不十分精确,信息量也不大。但这已足以让连山和青衣交换基本信息了。
当“水之子”青衣得知了文鼎悄然离开的消息后,他们立刻就决定尽快见面。
种花国魔教接引团十三太保之三、“五岳魔风”莫风和十三太保之七、“移山倒海”江海见十三太保之十、“临渊鬼叟”林瞍惨叫一声狼狈而逃,立刻也跟着转身就跑。这就是标准的魔教接引团内部的尔虞我诈模式。魔教接引团“临渊鬼叟”林瞍固然是因为害怕而逃,但他逃跑时故意惨叫一声其中也包含着要拉其他两位魔教接引团骨干一起下水的味道。特别是那个老奸巨猾的魔教接引团十三太保之三、“五岳魔风”莫风,绝不能让他回去在大总管“瀚海风雷”堪布洛芬面前奏自己一本。而“五岳魔风”莫风向后逃则纯粹是想先保存实力,让别人先上。
至于魔教接引团十三太保之七、“移山倒海”江海为什么也逃则是既有不愿意单独面对眼前这个曾经差点用风之力扭断自己的脖子(他那次吃亏纯属自己太托大,倒不是那时这个少年有多强)的少年,也有不愿意又被“五岳魔风”莫风当枪使的原因了。但这次“移山倒海”江海想逃却没那么简单。
安宁见魔教接引团三员干将想逃便立刻将矛头全力对准了跑在最后面的种花国魔教接引团十三太保之七、“移山倒海”江海。只见安宁左手突然发出魂之力和地之力缠住了“移山倒海”江海的神经和脚步,随后安宁将右手中的大刀裹在风之力中向“移山倒海”江海的背心射来。“移山倒海”江海在慌乱中反手发出一股暗黑风之力将飞来的大刀带向一边,但自己也被安宁发出的魂之力和地之力挤压得眼睛直冒金星、脚下一滑,一个狗吃屎向旁边的池塘里摔去。随后,反应过来的十三太保之七、“移山倒海”江海便不顾满身满嘴泥巴狼狈地将自己裹进一个用暗黑风之力形成的泥水球中,向远方滚去。安宁再发风之力和水之力、地之力,但一连几下都没有伤到“移山倒海”江海,反倒是推着他更快地向远方滚去。
安宁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个魔教接引团主力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喂!你们这几个乌龟王八蛋,投靠魔鬼的废物。有本事来啊!来啊!”
安宁拄着飞回到手里的宽背大刀笑弯了腰。
“回去报告给你们的魔鬼主子吧,就说小爷我有一天要直捣鬼窟,一刀要了鬼王的狗命。”
三个魔教接引团干将一直逃了五公里远后才相继收住了脚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肚子火气。
“我说‘临渊鬼叟’林瞍,你刚才大呼小叫地率先逃跑,扰乱了军心。回去该如何向圣教主‘瀚海风雷’交待?”
“五岳魔风”莫风看着直到现在还在捂着耳朵装疼的“临渊鬼叟”林瞍阴阳怪气地说。
而“临渊鬼叟”林瞍则同样回了他一个阴阳怪气:
“哎呦!承蒙三爷您教训,您身居高位,武功盖世,不是也跟着小的一样逃了吗?”
“五岳魔风”莫风冷笑了一下,正想接着反击,却听到刚逃至一旁、气喘吁吁的“移山倒海”江海愤怒地叫道:
“你们俩都不地道。我不是对您不敬,您身为本教十三太保排名第三的高手,未发一招便率先后退,实在是有违……我呸呸呸!我是呸我自己哦!”
种花国魔教接引团十三太保之三、“五岳魔风”莫风听到“移山倒海”江海对他的指责并未生气,他反而是脸上笑开了花。
“兄弟莫生气,我们是一起去的,这不也一起回来了吗?要不咱们再一起回去?”
“我呸!”
十三太保之七、“移山倒海”江海和三太保之十、“临渊鬼叟”林瞍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呸道,
“我们不是怕那小孩,而是怕某人在背后捅刀子。”
种花国秦岭山区的这个夜晚四野静谧,一只魔耳悄悄地升起在“难得糊涂”村留若英家院子外的一朵只比树梢高一些的灰色云朵中。那灰色的云朵约有十米长、五米宽,它是通过凝固空气中的水汽形成的。在云朵中央,一只足球般大小的魔耳正向留若英和文鼎、留进谈话的房间窗户听来。尽管留若英家的这间平房是钢筋混凝土建筑,窗户玻璃也是四层双夹胶玻璃,但房间内留若英与文鼎的谈话仍然通过声波在窗户玻璃上的丝微震动清晰地传入一个蚊脸人蝠耳中。
这是一只刚刚挣脱了地底封印爬出地面不久的蚊脸人蝠。它有一种三界都很罕见的异能,就是能将自己的魔耳通过凝聚云朵升在空中。如果它想偷听的对象处于魔耳下风侧,且风速和周遭杂音都不大,那它的这种暗黑异能便能得到很大的伸展。在这个荒山野岭四野静谧的夜晚,“难得糊涂”村笼罩在一片肃然之气中。蚊脸人蝠的感官听觉是如此敏锐,以至于借着夜色从异空跳出来的蚊脸人蝠轻而易举地准确地定位到了位于“难得糊涂”村村东侧的留若英家,并几乎是完整地听完了留若英和文鼎、留进三人之间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