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此时心乱如麻，但她那张精致的容颜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她看着季羽被业火灼烧神魂，那双如同秋水般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苏泠那双白皙修长的玉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尖深深地刺入掌心，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但她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任由那股疼痛麻痹着自己的神经。
苏泠深吸一口气，在内心对着季羽问道，
“你似乎很了解我？”
“那你应该知道，早来找我的话，我不会为难你······”
季羽被业火灼烧着神魂，痛苦不堪，但他还是努力地集中精神，回应着，
【我知道，我承认，甚至游戏剧情里面，另一条主角为王峰的剧情线】
【和你提升好感的方式之一，就是透露自己是穿越者····】
季羽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苏泠沉默了片刻，
“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这些？”
她心声中带着一丝不解和一丝愤怒，她不明白，为什么季羽要选择这条路，为什么要将自己逼到绝境。
季羽惨然一笑，
【私心作祟罢了····】
【我这个人还真是失败啊······】
【当初还意气风发，想要做点什么······】
他努力地想要抬起眼皮，想要再看一眼苏泠，但却徒劳无功，
【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早就不知不觉的·····】
【丧失理想信念····】
【甚至为了自己的私欲，借刀杀人，杀了同为穿越者的王峰·····】
季羽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苏泠倾诉着心中的苦闷。
就在这时，苏泠突然发现，季羽的嘴唇微微张合，似乎是在哼唱着什么。
她凝神细听，才听清楚季羽哼唱的，是一首她熟悉的歌曲。
“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个，”
“在奔腾的浪花里，我是哪一朵”
……
“祖国不会忘记”
“不会忘记我”
……
听着这熟悉的旋律，苏泠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她不明白，为什么季羽会在这种时候，哼唱起这首歌曲。
难道，这就是他最后的遗言吗？
苏泠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她看着季羽，在内心问道，
“问心石无法分辨心声的真伪····”
“你说的话，到底多少是真的？”
季羽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也许全是真的，也许半真半假，也许都是假的，这就随你理解了。】
苏泠看着季羽，他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身体也不断地抽搐着，但她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释然，一丝解脱。
“小说很精彩，并不平平无奇·····”
“故事的结局是·····”
““万年炎帝”号冲向太阳····”
“引发了全频带阻塞干扰·····”
“联军被赶下海，我们····”
“不，是你们胜利了·····”
苏泠的心声中带着一丝颤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或许，她只是想从季羽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一个让她能够安心，让她能够释怀的回答。
听到苏泠的话，季羽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他似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在心声中说道，
【那真可惜，我倒在胜利的前夕了·····】
【再见了·····】
【同志·····】
“别这么叫我·····”
“我不配···”
季羽仿佛是没有听到苏泠的心声，也或许是并不在意，
【别像我一样·····】
【希望，你能够不忘初心吧······】
季羽的歌声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而他的身体，也在业火的灼烧下，化为了灰烬。
洛道铭望着季羽化为灰烬的地方，轻轻摇了摇头，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
“可惜了。”
“位面坐标没提取到，他竟然真的以燃烧神魂为代价，将位面坐标彻底锁死了。”
他轻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没想到这季羽，关键时刻，倒是个心志坚定之人，真是可惜了……”
洛道铭将目光转向苏泠，带着一丝询问，
“泠师妹，你怎么看？”
苏泠美眸低垂，看着审讯室光洁的地面上那堆残留的灰烬，久久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唏嘘和感慨，
“或许，这就是他的选择吧。”
接着，她看向洛道铭和孙鼎，语气平静地说道，
“洛师兄，孙师兄，辛苦你们了。”
孙鼎看着苏泠的眼神，心中一紧，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仿佛跨越了时空，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浮现出来，带着淡淡的哀伤，却又夹杂着一丝丝的温暖。
恍惚之间，孙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一日，清明时节，小雨，
苏泠一袭白衣胜雪，跪倒在用整个天璇峰炼制而成的黑色纪念碑前，青丝散乱，毫无平日里的精致，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美眸空洞，没有一丝神采，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在绝美的脸庞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她那双白皙修长的玉手，轻轻地抚摸着石碑上的名字，仿佛是在抚摸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石碑上，铭刻着一个又一个名字，那是长垣战役以来，所有战死弟子的名字，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秦逸明····
上官芸····
姜珏·····
姜煜·····
孙谊······
温雪······
······
真传、内门弟子十不存一····
·······
孙鼎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苏师妹，你未曾经历过位面开拓，见到仁人志士壮烈身死，一时之间感同身受。”
“这等事情，在负责位面开拓的修士看来，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苏师妹，你心地善良，不忍看到这等事情，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世间的残酷，远超你的想象，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苏泠闻言，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着孙鼎，仿佛没有听懂他的话一般。
洛道铭也看出了苏泠的异样，柔声说道。
“泠师妹，你先去稍作休息一下，我们稍后再谈。”
苏泠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她轻轻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走出了审讯室。
屋内只剩下洛道铭和孙鼎二人。
洛道铭看着苏泠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孙鼎，
“这个位面倒是不错，都搞出来核聚变发动机了，看来距离超光速技术，也就不到几百年时间。”
孙鼎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他们的军队也不错，虽然技术落后一些，但是战斗意志可圈可点。”
洛道铭点头表示同意，
“站在那次位面之人的立场上，这季羽倒是做得没错，哪怕是晚发现那个位面几百年，待遇也大大不同。”
孙鼎倒是默默想着，
“那个位面的局势，倒是和我重生之前很像······”
“联军的主战舰队拼到只剩下一支舰队，只为创造机会，大规模登陆武极帝国核心位面斩首，但是反而被推了回去····”
“之后就是形势逆转，兵败如山倒·····”
“特么的，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洛道铭是怎么做出这种无脑的举动的······”
“各个洞天存在都不下场，就常规军力打生打死·····”
“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孙鼎还是面色如常，点头附和道，
“洛师兄说的是。”
洛道铭看了看苏泠离去的方向，
“好了，不说这些了。”
“我们去看看泠师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