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
钱谦益端坐在床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牢房外面的过道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传来开锁的声音,一个妇人出现在了钱谦益面前。
钱谦益睁开眼睛,只见柳如是站在牢房外。
“夫人!你怎么来了?”
对于柳如是的到来钱谦益非常的诧异。
按理来说自己谋逆,家人势必受到株连。
郭绍居然没动他的家人,还让人来探望他?
钱谦益下意识觉得,柳如是肯定跟郭绍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跟郭绍睡了?”
钱谦益情急之下直接问出来了这个问题。
柳如是被问的满脸羞红,随即嗔怒道:“胡说什么?郭都督是正人君子,你别把他想的那么龌龊!”
“我不信!若他真是正人君子,为何单独放你进来?”钱谦益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柳如是。
柳如是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钱谦益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冒险来看你,你竟如此羞辱于我!”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钱谦益叫住了她,“既是如此,你此来所为何事?”
柳如是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郭都督念及你我夫妻一场,特准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谦益心中一阵悲凉,他苦笑道:“没想到我钱某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只是连累了你......”
柳如是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我夫妻多年,福祸相依。如今你遭此大难,我又岂能独善其身?”
钱谦益听了以后,身子不由瘫软下去,悲声道:“早知如此,就不跟着朱纯臣他们瞎折腾了!”
柳如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早就劝过你那几个跳梁小丑不是郭绍对手,你偏不听!”
钱谦益欲张口反驳,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去。
要不是自己鬼迷心窍,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下场?
“你放心,你走了之后,我会照顾好家里,不会让孩子们饿着。”柳如是说完,转过身想走。
钱谦益想站起来,但膝盖太软一下跪了下去,他索性爬到了牢房门前,隔着牢门对外面的柳如是祈求道:“夫人,念在咱们夫妻一场!你想办法救救我,好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你想让我怎么救你?我不过是个妇人!”柳如是既有无奈,更有几分懊悔。
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嫁了这么一个胆小怕死的东西?
钱谦益伸手抓住柳如是的裙角:“你去见郭绍,求求他,一定要让他放我出去!”
“你想让我怎么求他?”柳如是快哭了。
柳如是咬咬牙,狠心甩开了钱谦益的手,“你还是省省吧!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转机?”
“不!一定有的!你去找郭绍,告诉他只要能放我出去,让我做什么都行!”钱谦益瞪大了眼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柳如是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倍感失望。她摇了摇头,“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牢房。
钱谦益瘫倒在地,嚎啕大哭。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愚蠢,但为时已晚。
……
同一时刻,另一间牢房里,驸马刘有福也正隔着牢门跟宁德公主抱头痛哭。
“公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宁德公主抓着刘有福的手说道:“驸马放心,就是倾家荡产,我也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谢谢公主了!”刘有福哭的更伤心了。
巩永固靠着墙根坐在后面,听着两人在哭泣,让他不胜其烦。
“哭什么哭,不就是个死吗?”巩永固冲着刘有福夫妇吼了一声。
刘有福回过身:“要死你自己去死,我还想活着,多享受几天富贵!”
巩永固冷冷的一笑:“你还想活着?你以为郭绍能放过我们吗?他正愁没借口杀了我们这些大明的皇亲国戚,这种时候了你还指望公主救你出去?”
说着,巩永固笑得更癫狂:“你倒可以让公主去求求郭绍,反正他只想睡汝妻!”
“巩永固,你这狗东西,我和你拼了!”刘有福终于听不下去了,转过身根巩永固厮打起来。
“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隔着牢门,宁德公主也无法劝阻二人,只能柔柔弱弱的用声音祈求他们停下。
不久后,宁德红着眼圈从牢里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办法救出刘有福,但一想到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宁德又不能放弃刘有福。
忽然间,巩永固那句话回荡在宁德脑海里。“他只是想睡汝妻……”
“我要是自愿给郭绍……驸马是不是就能出来了?”
“对,一定可以的!”
“乐安不就用这种手段救出过巩永固一次?”
“乐安都能这样,我没道理不行!”
宁德想到此处,加快脚步往自己的府邸而去。
回到府邸以后,宁德就想让人去送帖子请郭绍来见一面。
但她忽然觉得,郭绍恐怕未必肯来相见。
不如自己亲自去总理府见一见郭绍。
宁德刚想出门,又停下脚步。
自己好歹是大明公主,就这样去,有失身份。
不过一想到自己驸马还在牢里,身份似乎又没那么重要了。
宁德在府门前来回纠结。
“有了!”宁德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好妹妹乐安公主。
乐安跟郭绍睡过,她必定能有门路去见到郭绍。
于是,宁德匆匆上了一辆马车往乐安的府上而去。
乐安公主府。
正在观鱼的李选侍,忽然听到说宁德公主来访。
李选侍先是微微一怔,心中琢磨着对方的来意。
随后就恍然大悟:“去,让宁德公主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