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童映心,霍砚森,凌楚依一直在病房门前守着,直至早上七点半医生过来查房说霍砚清没有发烧,他状态也很好,可以去普通病房静养了时,三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而不知是太累了还是麻药太重,霍砚清一直没有醒来。
财团每天都有一大堆的事,霍砚森不能总待在这里,打点好医生后他就先离开了。
凌楚依本来想留下的,奈何霍老太太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怕她老人家太担忧,她得先回老宅去安抚她。
她也离开后,病房里就只剩童映心和霍砚清了。
她坐在病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去卫生间打了盆水,帮他擦脸,还有手。
当看到他手心里大片大片的血渍时,她心口重重的痛。
霍阿砚,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将霍砚清身上所有能擦的地方都插过一遍后,童映心就握着他的手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也大概是熬了一夜,太累了,她看着看着不自觉就睡着了。
童映心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她又回到了大一那年。
天气很冷很冷,她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家便利店里兼职夜班收银员。
那家店的生意很好,每晚都是忙碌的。
虽然帝都的治安是很不错,可寒冬深夜里的十点钟,她一个人走回去偶尔还是会很害怕。
但她太需要钱了,害怕也要把那份工作做下去。
突然的有一天晚上,她下班后,就看到了门口的霍砚清。
他穿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身高腿长的站在那里,明亮又耀眼。
她一下被他给吸引住了,比韩剧里的男主角还要帅,脾气性格还那样好,又总对她很照顾。
“霍法医。”她礼貌地点头冲他打招呼。
霍砚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便利店,最后问她,“这么晚,店里只有你一个人?”
“嗯。”她应着问他,“这么晚,霍法医怎么在这里?”
“路过。”霍砚清说着又看了看她,“要回学校?”
她点点头,然后又礼貌地跟他说了声再见。
“我送你。”
在她要离开时,霍砚清这样说。
童映心这时看了眼他身后那辆显眼的迈巴赫G650,她摇头,“不用了,学校也不是很远。”
“我走路送你。”
“……”
她没办法再拒绝他,两人就这样差不多并肩一步步地朝学校走着。
帝都的冬天是很冷的,往常下班路上,童映心都是脚步匆匆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起来,可那时,她却慢吞吞地走着。
因为她深知,这样的偶遇不会每天都发生的。
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大学生,不会跟这么高高在上的霍法医有什么可能。
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每见他一次,就更喜欢他一些。
那段路并不长,但两人却走了很久很久。
到校门口时,她拘谨又客气地跟他说再见。
说完还舍不得离开,就很想和他多待一会。
他则催着她快回去好好睡觉。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后,她没忍住地第一次给他发了条短信。
【霍法医,你到家了吗?】
很快,她收到了他的回复。
【嗯。】
她还正思索要不要再回他一条时,他就又发了条过来。
【小姑娘,快睡觉。】
小姑娘。
他叫她小姑娘。
那晚,她看着小姑娘那三个字,久久都不能入睡。
她知道,她更喜欢他了。
可又怎么可能会每天都有那个运气和他偶遇呢?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好几天,她还真就每晚都能在下班时间看到他。
问他,他只是说碰巧。
然后就再送她回学校。
其实那时,她心里有感觉到些什么,但她没有敢让自己深想。
画面这时陡然一转,是北山别墅的客房里。
霍砚清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站在她面前,望向她的眼神缱绻温柔,“童映心,我们正式交往?”
“……”
嗡嗡嗡。
吵人的手机振动声忽然打断了童映心的梦,她猛地睁开眼睛,病床上的霍砚清还在昏睡,床头,她的手机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着。
她看了眼号码是谭莹莹,随即接起来。
“童医生!”谭莹莹超激动的,“你跟路主任你们之前认识啊?”
秀眉狠狠拧起,“谁跟你说的?”
“我刚刚去神经外科听那里的一个医生说的,不过这都不重要!”谭莹莹疯狂咽着口水,“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童医生?”
她咋咋呼呼的童映心心里一紧,难道真就如她所想的那样,路赫阳之前回国参加医学研讨会拿着她的照片到处乱说,然后现在医院里都传遍了她和他的事?
版本是怎样的?别人怎么说她不重要,她不能把霍砚清也扯进来。
童映心好一会不说话,谭莹莹也就不卖关子了,“童医生,重要的是刚才有警察来路主任办公室把他带走了!”
“什么?”童映心惊讶的睁大眼睛,“是因为什么?”
“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警察来了就直奔他办公室,没几分钟就把他拷起来带走了,不过我刚听神经外科的那个医生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好像是路主任他国籍不在我们这边,然后他家里在美国又有钱有势的,大概率是误会一场。”
童映心听着她的话,悻悻地放下手机,茫然之间,她想起昨晚霍砚森来了后似乎把于锋叫走说了好一会儿话。
再联想到霍砚清在检察院工作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事,昨天那么多警察在,偏偏他受了一枪,她脑海里隐隐划过什么。
可,会是路赫阳吗?
他是一个医生,医生救死扶伤,敬佑生命,他那么爱他的职业,那么看重他身上的制服,他……
他确实也做了很多不道德的事,比如跟踪她,比如利用她,比如骗霍砚清,比如……
心底一阵五味杂陈,童映心疲倦地闭了闭眼,脑子里走马观花地浮现出在波士顿最初的四年里,每一年过新年时,路家别墅里的欢声笑语。
良久,她长叹一声睁开眼,却发现霍砚清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漆黑的眸子正看着她。
“阿砚!你醒来了?”童映心惊喜万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她说完就忙着摁床头铃。
“囡囡……”沙哑的嗓音叫住她,“我没事。”
童映心听着他虚弱的声音鼻子狠狠一酸,她咬唇委屈地与他对视着,“霍阿砚,你走时跟我说不会有危险的,你骗我,你是骗子。”
霍砚清看着如孩子般委屈的小女人,低低地笑了两声,童囡囡很担心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