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带着两个孩子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江明博倚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坐在他身旁的小闺女儿，看到妈妈过来伸着小手往她怀里扑。

    三宝走过去接住小闺女儿，顺势坐到江明博身旁偏头看向他。

    “你让姥姥去四合院找爸妈？”

    “这事儿总要让我爸妈知道。”

    “现在我爸肯定是不知道，要不然他不会不跟我和奶奶还有弟弟说。”

    “嗯，也不知道爸妈在火车上好不好？要是不晚点的话明早六点就能到扬市。”

    三宝轻轻靠在江明博肩头，说出自己心里想法。

    这会儿，躺在火车卧铺上的林晼瑜和白晔都在闭着眼睛假寐。

    隔间不止有他们夫妻，两边的中铺和上铺也都有人睡。

    1977年的火车每小时差不多能走80千米，要比建国前更快一些。

    外面天色早就暗下来，隔间里更是一点儿灯光都没有。

    林晼瑜躺着躺着就进入睡梦中。

    等她再醒来，耳边都是火车上嘈杂声。

    “火车没有晚点，再过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到扬市。”

    白晔看自家媳妇儿睁开眼睛，才低沉着声音开口。

    林晼瑜侧身看向倚靠在床边的男人，微微牵起嘴角点点头。

    她刚刚睡醒，还有些困意。

    “你们是去扬市？”

    “对，你也去扬市。”

    林晼瑜听到躺在白晔上铺的中年女人说话，抬起头笑着看向她。

    “大妹子，我就是扬市人。”

    “这次是去娘家探亲回来”

    林晼瑜听着话，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这个五十多岁的人，实在是当不起她一声大妹子。

    她转头看一眼起身默默收拾东西的白晔，又将目光放在说话的中年女人身上。

    “这段时间，扬市归还的私宅多吗？”

    林晼瑜话音刚落，隔间里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张守芳不禁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人，这女人浑身上下透着精致。

    莫不是哪个黑五类后代，回扬州要房子？

    她在心里盘算着，单位里还有哪些人家房子没有人来寻。

    近段时间，他们房管处整理出来符合归还条件的宅院一直有人陆陆续续来办手续。

    白晔感受着隔间里的氛围，轻轻放下手里布包。

    转身坐在自家媳妇儿身旁。

    张守芳收回打量他们的目光，看向白晔。

    “你们要找哪家宅院。”

    “我们随便问问。”

    张守芳看白晔不想多说，微微低头过一会儿才沉着声开口。

    “拿着以前的房产证明，就能到房管处查询房屋信息。”

    “想要办理新房产手续，得看宅子符不符合归还条件…”

    林晼瑜看她不想透露太多，也没强求。

    伸手从放在床头的布袋里，拿出来一个苹果放在她手上。

    张守芳看着自己手心里又红又大的苹果，有些不好意思。

    这苹果品相好，定是不便宜。

    她刚才说的那些不难打听到的消息，实在是不值这一个苹果。

    她张张嘴，想到家里的小孙子终究是没发出声来。

    这时候火车缓缓停下。

    列车员报站声响彻整个车厢。

    林晼瑜和白晔只放一个小布包在外面，他们下车走的轻松。

    不一会儿，就在扬市火车站旁找好旅店。

    两个人走出旅店房间，在大街小巷间想要寻找昔日痕迹。

    这座一直以来都是繁华之城的古城，在1937年12月份就被侵略者侵占。

    京市的胡同，扬市的巷。

    林晼瑜和白晔，穿梭在一个一个小巷子间。

    不知不觉中来到广陵路，白家老宅就在这条路上。

    他们远远看着老宅破旧的大门，宅院门紧闭，是有人家住的样子。

    苏派建筑多是围园造林、山水环绕、曲径通幽处藏而不露，“直露中有迂回，舒缓处有起伏。”

    它与京派建筑的对称之美，庄严之气和徽派建筑青瓦白墙的灵秀各有各美。

    苏派建筑多是两层，屋顶用马头墙飞檐翘角的设计，既美观又能防止雨水侵蚀。

    白家老宅占地三千二百平，在两个人记忆里宅院进门就是假山鱼池，花树繁茂，小径通幽到各座楼宇间。

    他们家世代盐商，多年走船出海。

    当年在整个苏省，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现在白晔看着宅院破败的大门，他和晼晼却站在门外不能上前。

    慢慢握紧衣袖里的拳头。

    林晼瑜察觉到他的情绪，伸手拉一拉他胳膊。

    “先去东关街那边看看我们家宅子怎么样，大哥说老宅顺利找回来就先写在我名下。”

    “等他有时间来扬市，我们再做房产变更手续。”

    “大哥说的对，要先让房子还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白晔说着话，顺势牵住自家媳妇儿的小手往东关街走。

    林家老宅从墙外看，隐隐约约还能见一点儿往日景致。

    门口那棵梧桐树仿佛还能像昔日一样，引着飞向林家的金凤凰。

    林晼瑜和白晔，没有在两个宅院附近多停留。

    老宅具体是什么章程，还要等下午去房管处才知道。

    杨桦和古月他们夫妻俩，前一段时间刚转业来扬市。

    杨桦分配在政府工作，古月在扬市人民医院当护士。

    这会儿，他们要去市政府找杨桦下午一起去房管处。

    有个对扬市熟悉的可信之人在，总比只是他们两个人好。

    等他们俩来到市政府门口，已经到午休时间。

    零零星星，出来几个骑自行车穿中山装的人。

    不一会儿，白晔就看到杨桦骑着自行车往这边来。

    他冷峻的面容上，不自主露出一丝笑容。

    杨桦父亲是大舅哥的老战友，又是女婿好友的弟弟，他们一直在心里当他是自家晚辈。

    要不是杨桦在一次抢险中受伤，牵扯到旧伤。

    他也不会选择转业。

    出身将门的孩子，对军队多多少少都有些眷恋。

    “白叔、林姨，欢迎你们过来！”

    “你怎么样，习不习惯扬市的气候。”

    “我你们还不放心吗？都挺好。”

    林晼瑜和白晔看着身体恢复不错的杨桦，总算是放下心。

    三个人见面也一点也不显生疏。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最近的国营饭店走。

    林晼瑜看着国营饭店小黑板上写着扬市炒饭、蟹粉狮子头和大煮干丝。

    低下头眼底划过晶莹，记忆里的淮扬菜让她觉得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