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薇薇安的骑士后,田雨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薇薇安几乎每天都会参加聚会活动,但不是为了那些觥筹交错。
白天在与贵族小姐们的茶会中,她会聊起银月城外的局势,会说起战争带来的影响,她会劝说那些小姐夫人将目光望向奢华以外的的东西,这时田雨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与他人激烈的辩论。
在酒会上,薇薇安会不遗余力的宣传自己的反战思想,跟在薇薇安身旁的时间久了,田雨渐渐了解银月城的上流社会现在是怎样的局面。
他们大致分为了三个派别,以银月公爵为首的是反战派,他们与与其意见相左的主战派唇枪舌战,互相攻击,主战派的核心人物之一,便是那位叫做斯特的贵族。
两方中间,是并不表态中立派,他们成为了被拉拢的对象。
银月城的上、中两个城区正爆发着激烈的思想对抗,其中掺杂着学者、政客、贵族、商人,随着春天的来临愈演愈烈。
每天都会有演讲或是小报四处传播,在半个月以前这些与下城区似乎是无关的,但是现在这些消息已经渐渐传入下城区民众的耳朵里。
银月城有一个上百人组成的的议会,现在这座城市几乎都知道,在不久后第一声春雷乍响的那天,一场投票即将展开。
“安娜,我们真的可以阻止战争吗?”薇薇安不再顾及形象地趴在床上,有些萎靡的问道。
田雨替她盖上毛毯安慰道:“即使艰难,也要尽全力去做。”
“父亲这些天也很疲惫,我们的票数并不乐观。”薇薇安叹了口气。
“其实我更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对这场战争的态度。”田雨说道,“我很奇怪,为什么银月城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意见如此不同,毕竟现在看来银月城确实有着统一南部的实力。”
薇薇安坐了起来:“除了那个预言之外,还因为利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比如我父亲的一位支持者,他的安保生意遍布南部地区,一旦战争发生,那这些蛋糕的分配就会重新洗牌,到那时,他的产业就会受到银月城的管制。”薇薇安向田雨分析起来。
“很多人并不是为了和平而投反对票。”说到这里,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那你呢?”田雨至今疑惑的是银月公爵的态度,以他的地位,战争一旦开始他获得利益应当极大才对。
“我吗?”薇薇安有些沉默......
“其实,这是我与父亲的秘密,”薇薇安看向田雨,面容有些追忆,“在我很小的时候,银月城就已经有着接连不断的战争。”
“你记得吗,我和你提起过我的母亲,实际上现在的公爵夫人并不是我的生母。”在薇薇安的讲述中,田雨第一次触及到了这座华丽庄园的秘辛。
二十年前,银月城还远不如现在这般强大,但已经成为了南部最重要的几座城市之一,那时的银月公爵刚刚获得自己的爵位,他的兄长成为了新任的城主。
求知高地派出使者来到银月城,并在这里建立了银月城最高的建筑元素之塔,目的是为了传播知识的光辉与监测南部的元素异动,在使者团中有一位知识渊博的女性,她在后来与年轻的银月公爵相爱,成为了公爵夫人。
五年后,银月城与当时南方最为强盛的城市里尔瓦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战争随之来临,在这场战争中,银月公爵不遗余力的支持着他的兄长,并亲自出征。
田雨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现场究竟是怎样的景象,但结果是银月城在三年后取得了战争的胜利,那时薇薇安已经六岁。
母亲带着她离开银月城,他们会在新的封地与父亲会合,那座曾经最大的城市里尔瓦特的一半被分割给了银月城,银月城主将其赏赐给公爵作为他新的领地。
在前往那片封地的路上,他们看到了无数流离失所的普通人,并在即将到达封地之前被失去家园的愤怒流民包围,她的母亲,成为了战争的牺牲者之一。
迟到的银月公爵带着薇薇安回到了银月城,从此不再参与战争。
公爵夫人是为了薇薇安能够安全离开自愿赴死的,那些愤怒的流民,也让曾经在求知高地学习多年的她直面了战争的残酷。
“所以你才会说出那句话,在你劝说我独自逃命的时候。”田雨总算明白了其中的隐情。
“是的,父亲反对这场战争是因为他亲身经历了痛苦,那些无法左右战争的普通人,最后可能会奋起反抗一切权威。”薇薇安想起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在战争受到伤害的总是普通人,比如下城区,许多人在抱怨越来越贵的面包。”田雨想了想说道,“在我的家乡有一句俗语。”
“水流可以推着大船前进,也能使它倾倒。”田雨试图将这句话翻译出来。
薇薇安眼睛亮起:“没错!这就是父亲曾经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发动战争的原因!”
......
傍晚,田雨离开庄园,动身前往中城区,她与约翰约好以一种隐秘的方式在这里见面。
在一家餐馆的厕所隔间,田雨看着蹲在里面左顾右盼的约翰:“这就是你说的安全方式吗?两个人一起上厕所?我真害怕你被当作变态抓起来。”
“我现在害怕极了。”身穿女装的约翰有些不好意思,“但这是极为安全的方式。”
田雨转身锁上厕所的门,确保不会有人进来:“好吧......”
“这些天下城区也有了战争来临前紧张的氛围,赋税让大部分人苦不堪言,传单小报已经悄悄在大街小巷流传开来。”约翰说着这些天的风向。
随后他从自己的裙子中取出一件物品递给田雨:“上头来了消息,用这个,可以灼伤恶魔的灵魂。”
这是一瓶装在繁复瓶子中的水,田雨接过,瞬间感到自己灵魂深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灼烧感,她忍着不适赶忙将其收进安全屋,现在她百分百可以确定这东西管用,隔着瓶子都能够对自己造成伤害。
告别了约翰,田雨租赁马车回到庄园,却在门口见到了公爵的马车,她朝着公爵的马车行礼,想等到公爵离开后再进入庄园。
公爵似乎在马车中同护送的约尔说了什么,他下马朝着田雨走来:“骑上那边的马,公爵要求你同行。”
没人告诉她要去哪儿、做什么,她骑在马上默默跟着队伍前进,她有强烈的预感,今晚的会面与战争直接相关,她不认为公爵看中了自己的能力,这一举动,恐怕是要给自己背后的光明之塔传递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