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能够感觉到自己几乎命悬一线,她在海水中召唤出的水牢遭受攻击的时候,那些没有在水牢显现出来的攻击,实际上通通被她所承受,但是随着一股暖流在身体中流淌,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醒过来的时候,她看见的是各自忙活着自己事情的三人,柚子正在操作着潜艇表盘,而田雨手中捧着一本书,织令则盘腿坐在地上闭目休息。
“醒啦?”最先发现许鹿醒来的是田雨,就算是在阅读,她也能感受到其余人的呼吸。
许鹿一开口便是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抓到了?”
织令点点头:“厉家军撤退,国阵师不知所踪,我们现在要赶赴远海。”
田雨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找个安全的地方审吧。”
柚子在屏幕上拉出一幅海图,手指着一点:“这里不错,还能晒晒太阳。”
时隔四年多的重聚并没有让田与感到与其余人的生疏,她反而庆幸自己熟悉的面孔还能够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
当许鹿几乎死去的那一刹那,她心中是有些惊慌的,不仅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盟友,而是因为如果她就此死去,那么自己的身上也将背负上一个永远无法还清的人情,同时也将失去许多有关代行者的秘密。
能真正捆绑人的不只是情,还有利益。
田雨很清楚,她们去寻找自己不仅仅因为互为盟友,更多的原因是她身上或许有将众人带离这个游戏的契机。
不管是她还有用,或者是众人真的将她当做朋友,总之她们相互扶持着,去纠结是情还是利,其实意义并不大。
坚强号停靠的位置果真如柚子所说,有着一片金黄的沙滩,甚至还生长着这个世界某种特有的海边植物,其味道清甜、无毒,是解暑的佳品。
“我回安全屋,”田雨对三人说,“在里面审是最安全的。”
柚子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注意安全。”
实际上若是心存间隙,让田雨一人前去审问实在是会让人害怕她隐瞒下某些秘密,但换个角度去想,除了田雨谁又会主动告知她们这些秘辛呢?所以三人也就不去怀疑什么。
……
再一次见到田雷的时候,他的身体有多处的破损,就像是穿戴了一副人皮面具被扯开了一些缝隙,其中可以看见发黄的脂肪以及红色的肌肉,莫名让田雨感到有些恶心。
“我要叫你田雷还是田磊?”这是田雨的开场白也是她好奇了许久的问题。
田雷闻言猛然抬头死死盯着田雨:“你知道了什么?”
田雷的灵力枯竭,而自身也被洞天的阵法与规则压制的死死的,他看田雨的眼神极为凶恶可身体却不能动弹分毫。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田雨看着对方,她确信这绝对不是自己的父亲。
打开田雨思维的突破口,就是庆阳留下的洞府里那扇门以及其中的笔记。
田雨在过去的四年多里不断思考,所有线索被她串联起来描绘出了一个故事,虽然有些许漏洞,但她想有一些关键,或许是真实的。
有的时候人不能废话太多,特别是面对已经被列为敌人的存在。
“你是个脆弱的、怕死的人,”田雨紧盯着对方,“以至于在他离开之后,你回想与他共享的那段记忆。”
“你失去了身体,梦想着自己就是他,永远不会死去。”田雨背着手,看着神情有些狼狈的田雷,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动作了起来。
“羡慕吗?还是嫉妒?”她走动起来。
“可惜无论你再怎么把自己当成他,甚至连名字也变成了他,但田磊就是田磊,一字之差,就是天差地别。”
“真可悲呀,为此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愿意放过。”
田雨绕着他走了一圈,而身后的手指也在此时停止了动作。
有些失神的田雷或者说原本应该是田磊,并没有察觉到他周围有阵法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不!”他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
他紧紧盯着田雨的脸:“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和他一样可以附身于炽儿的身上?”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放大了许多,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田雨笑了,颇为满意,她知道自己的阵法已经起了效果。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是一个卑鄙的懦夫,也不是谁都像你需要依靠别人留下的事迹光辉活下去。”
“你这副肉身还能坚持多久呢?执法堂会来得及在他彻底破碎前送来新的吗?很痛吧?”田雨不断的念叨,说出的话仿佛低语般在田磊的耳畔回荡。
“不!”田磊此时已经双目猩红。
“你胡说!我就是他!我们本就是一体!”
田雨噗嗤一笑,充满了嘲讽的意味:“还在自欺欺人,你根本不是他,你若是他你便能够穿梭空间,你若是他,你便不会狼狈到不断的更换这副残破的身体”
“不!不是的!我就是他!我们本就是一体!”田磊的情绪极为激动。
“种子已经种在了炽儿的身上!原本待着成熟他便会归位,我们便会融为一体……”
田磊的心理防线被彻底突破。
……
看着面前趴在地上身体支离破碎,精神也到了岌岌可危边缘的男人,田雨没有一丝的同情,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宁愿灭踪数千人,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宁愿别人充当他的垫脚石。
“都这个时候了,还没从你那可悲的记忆中苏醒。”田雨没有办法停止自己的鄙夷。
要想推断这件事的大部分真相其实并不难,只需要抓住其中一个关键,便可以窥见真相的一角。
“别再做梦了,他不会再回来,而你要么被困在阵法之中等待出去的机会要么等到我身死那日。”
田雨看田磊没有动手的意思,她知道对方已然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