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田磊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田雷的,他感受到一股意志降临到自己身上,就算已经跻身天境,他也没有丝毫可以反抗的余地。
那人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所占据的躯体里,本来的所有者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田磊从一开始的愤怒挣扎,到逐渐接受,再到啧啧称奇,他的心态就在这么多年间悄然发生了改变,甚至有些扭曲,无数次,他希望自己与那人是一体的。
执法堂之中,他作为新晋的长老本就没有多少话语权,但这是一个实力说话的世界,田雷的手腕与实力是要强过田磊的,他在的时间里,尊重以及地位,渐渐来到这具躯体身上。
一开始,田雷始终在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执法堂在他的的参与下也变得日益壮大起来,直到庆阳发现了端倪,他时常试探田雷,而田雷却不知为何。
紧接着,那场改变了两个人的意外来临——
肉身被打碎,神识却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或许田雷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神识里还住着一个田磊,甚至他也没有意识到,田磊一直是清醒的,他看着所有的一切,却又无可奈何。
只是自肉身被打碎那一刻起,田雷醒了。
仅仅是一道神识,可就连田磊也察觉到他对庆阳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是带着强烈的敌意,两人的意识苏醒在田磊的洞府,田雷却越来越不对。
一开始,他们重塑了一具有些孱弱的肉身,按照田磊看来,这肉身实在不足以承受天境高手的力量,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破碎,但是这具肉身重塑的时间够快。
田雷好像有些着急起来。
庆阳离开了执法堂,其中不乏田雷的手笔,田磊可以看见田雷的一切行为,他知道,对方这是在争取时间。
就在重塑肉身不久后,那间生产克隆人的实验室在执法堂总堂的地底开始动工,田雷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就说服了其余人,不过在田磊看来,这不像是说服,更像是控制。
接着,他们开始频繁更换起肉身,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境界的提升,每一具肉身几乎都撑不了太久,更别提田雷正在做的事情。
他开始踏遍这个世界的河山,却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这么简单,每到一处,他都会仔仔细细看天,他看的或许不是天,而是天道。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田磊已经看不懂他的行为时,他却忽然大笑着高喊:“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之后,他见了一个国字脸的威严男人,那是厉家下一任家主,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何为天道?”田雷与此人展开了一场三天三夜的论道,直到对方彻底被说服。
那是在大临的沿海,一个名为渝城的地方,田雷走出军营,抬头看着这里的天,那少年将军走到他的身边。
在田磊眼中,天道结界变得清晰可见,是散发着金光的巨网。
“他们——”田雷在离开前站在渝城的城楼,“就是天道结界的信仰之源。”
过去多年间,渝城的的天道结界远比其他地方微弱一些,在田雷到来后,注定了它的消失。
之后,田雷继续着自己的布置,他有一道古怪的门,里面总是出现些古怪的东西,执法堂地下的空间越来越完善,他最后去到了一宗门。
这宗门内,有一部古怪的功法存在,就连之前的田磊也从未听闻过,但是田雷摩挲着这功法时,目光中却露出怀念之色。
“多少年了?”他喃喃自语。
田磊发现了不对,田雷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远比自己还要深,甚至那些已经山海变迁之地,他也了如指掌。
就在田磊觉得古怪的时候,一个女婴,在执法堂总部的地下开始孕育。
田雷站在营养缸前无数次看着那个婴儿,眼中是田磊读不出的意味。
女婴“出生”前,田雷离开了这个世界,在离开之前的一段时间,田磊可以感觉到这个世界对他的排斥越来越大,好几次,田雷与田磊的意识几乎分离。
田磊没有摆脱田雷留下的影响。
首先是他的躯体,随时面临着崩坏的风险,他不得不频繁更换着躯体,自从田雷离开,某种压制似乎也消失,他的崩坏速度也越来越快。
紧接着,是认知的紊乱。
田磊一直觉得,两人是一体的,但是田雷离开后,他的世界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就连在执法堂内部,他的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最开始夺回身体的喜悦已经消失无踪,田磊被落差感所包围。
终于,他的名字彻底变成了田雷,他一直期望,自己就是那个人,为此他做了太多事,其中就包括庆阳的死,这似乎也是田雷所留下的伏笔,庆阳一定会死,在张越癫狂的眼神中,他知道是田雷的手笔。
随后,林炽出生。
林炽这个名字是田雷取的,就刻在她沉睡的营养缸之中,这时候的田磊看着这个花费了许多年才呱呱落地的女婴,心中第一次生出许多柔软来,那时候他认为,自己或许能够将生命放在别的事情上。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林炽六岁之前,田磊都在履行着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但是在她六岁那年,田磊做了一个梦,准确的说,是看见了田雷。
早在天道几次试图将田雷剥离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田磊的存在,他留下的种子,在林炽六岁这年开始生根发芽。
“穿神诀!”田磊睁开眼,按照田雷所说,“他们”的的女儿,必须继承自己足以穿梭时空的能力,林炽就这么被送入了宗门。
不仅是身体,田磊的精神也开始日渐变得古怪起来,他一边寻找着能够阻止自己身体崩坏的方法,一边开始期盼林炽早日大成,那枚种子在他心中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
“我的女儿总有一日能够穿梭世界之中,她是一个容器,会把真正的田雷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