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作者:一颗元宝   清宫之不逢春最新章节     
    那拉夫人眼睛一亮:“当真是个好东西。”

    乳娘笑道:“金锁是王爷给的,项圈是福晋给的。”

    乳娘的话还没说完,那拉氏的乳娘就进来道:“王爷回府了,叫贝子爷带着小格格过正房去。”

    那拉夫人赶紧把小格格递给乳娘,道:“你快去,别叫王爷久等了。”

    等人走后,那拉夫人摸着手上的小项圈不住感叹:“这么好的东西都给了,看来王爷那边没有不满,倒是贝子爷和贝子爷的额捏有没有说什么?”

    那拉氏道:“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们还是有些失望的,但第二日也就好了,贝子爷的额捏看着对小格格也是疼爱的,就连我那个出嫁的大姑姐在孩子一出生后也赶回来看了孩子,又送了不少东西。

    后来福晋吩咐下去,说这个孩子虽然是个格格,但也是怡亲王府的第一个孙辈,金贵着呢,叫人精心伺候。

    我怀着孩子的时候正是圣祖皇帝的丧仪,若不是福晋提醒,我说不好会无知无觉的就把孩子掉了。

    这些日子她也没苛待过我,婆婆的谱还没贝子爷的亲额捏大呢,

    但贝子爷不是她亲生的,我也摸不准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贝子爷又不让我议论这些。

    我思来想去也只能小心应对着。”

    那拉氏夫人听那拉氏这么说,也说不清楚这样的情况是好是坏,但那拉氏小心谨慎总没有坏处,就道:“不管她真心还是假意,你小心些总没有坏处,就是一母通同胞都能分个亲疏,更别说贝子爷还不是亲子。

    你第一个孩子是个格格,说句不好听的,没什么用处,还得是个阿哥才好。

    现在福晋所生的三个阿哥还没什么身份,贝子爷就先有了爵,不就是占着长子的身份便利吗?

    趁着你们都还年轻,早点生下长子,既嫡又长,这样才安稳。”

    那拉氏其实并不想听这些,但还是点点头。

    正房,允祥正在和清婉说起弘暾的事,清婉道:“还未册封就改口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我已经与万岁爷说过了,等册封最快也得雍正三年了,宫里还有一群娘娘们等着册封,他一个亲王世子三年还不一定能等到。

    再者三年后,弘暾也十六了,正是赐婚的时候,等成了亲,刚好就能明旨册封世子了。

    再有,弘昌已经封了贝子,难免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也好让他明白,不然走了歪路就不好了,就好像老十四家的弘春一样。”

    清婉点点头,这些话,她能想但不能说,只能允祥自己去想到,倒是允祥提到的弘春,清婉听闻他靠着出卖自己的阿玛来取信雍正,后来封了贝子。

    弘春和弘昌一样是庶长,但允禵对他并不差,弘春也是养育在皇宫的诸皇孙之一,谁能想到最后会是他卖父求荣,也不知道弘春在叫着雍正皇父的时候,会不会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清婉笑道:“爷替弘暾想的这么周到,我若是再说什么,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只是说到赐婚,弘暾的婚事,爷可有眉目。”

    允祥笑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咱们家的孩子我和你都是做不了主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允祥这么说,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雍正指的婚,家世自然不会低,但其他的就不好说了,弘暾兄弟姐妹不少,若是他的世子福晋是个强势或是立不起来的,难道她还能不管不成。

    两人直到弘昌抱着孩子过来停下关于这个话题的交谈。

    却没想到本月里又发生了两件事,一是贵妃年氏生下一个七个月男婴,才落地孩子就夭折了,为此雍正很伤心,为孩子取乳名福沛,倒是和他两个兄长的乳名同出齐源了。

    雍正元年后,雍正封乌拉那拉氏为正宫皇后,居钟粹宫,侧福晋年氏为贵妃,侧福晋李氏为齐妃,格格钮祜禄氏为熹妃,格格耿氏为裕嫔。

    只等出孝后就为几人册封。

    其中最有意思的是齐妃的封号,满语对应俏丽的意思,这个封号可不像是礼部能拟出来的,后宫里不禁有人猜测是雍正自己的意思,就连皇后都笑言齐妃确实当得起这个封号。

    从众人反应也能窥见齐妃年轻时是个多难得的美人,可惜美人迟暮,随着年龄渐长也逐渐失宠。

    后来清婉进宫才知道对外说生下来不久就夭折这话说的委婉,福沛生下来时就是个死胎。

    对于雍正这种看似补偿其实什么作用的都没有的做法,宫里众人也唏嘘,贵妃本来就体弱,前十年就生了一个格格,倒还好。

    但康熙朝的最后几年,接连生子,她那个身子骨哪能受得住,后来康熙去世的时候,她更是半点不敢怠慢。

    雍正但凡稍叫人照顾一些,贵妃也不至于受这样大的苦,最后还生下一个死胎。

    皇后看着病歪歪躺在床上差点去了半条命的贵妃,也心软地陪着她哭了一场,嘱咐她要好好休息,不管怎么说贵妃还剩一个福慧。

    雍正登基后,夭折的所有孩子只有已经出嫁的大格格追封了和硕怀恪公主,额驸星德授和硕额驸。

    而贵妃所出的几个孩子,只有福慧因为活到雍正登基有了弘字辈的大名,弘晟。

    这个名字和允祉之子的名字相同,雍正又下令让允祉之子改名。

    贵妃早产没多久,德妃也去世了。

    德妃在康熙去世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又犯了旧疾,她一心要去殉康熙,并不愿好生看病。

    后来两个儿子反目,她与胤禛的关系始终得不到缓解。

    这种情况在允禵去守皇陵后愈发严重,雍正多次与德妃相谈,最后都是不欢而散。

    最后,德妃在对康熙的愧疚,对大儿子和怨怼和对小儿子的思念中在她居住了大半辈子的永和宫离世。

    雍正和德妃的最后一面 ,雍正还是没忍住问德妃:“幼时我以为,与您不亲近是因为我自幼养育在孝懿仁皇后身边,或许等我长大就好了。

    后来随着十四弟一日一日长大,他也不在您身边长大,为什么您带她和我是不一样的?”

    “那你呢?”德妃问,“胤禛,你念的又是谁的恩,你在记住孝懿皇后仁慈抚朕躬,恩勤备至的时候,对生恩和养恩又一视同仁了吗?”

    “那是我选的吗?”雍正的情绪突然有些崩溃,“生恩,养恩,生母养母,那不是我选的。”

    他跪在德妃面前:“额捏,我和十四弟都是你的孩子啊。”

    德妃捧住雍正的脸,道:“孩子,那也从来不是我选的,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舍不得你去孝懿仁皇后身边。”

    雍正僵住身体,这是德妃第一次这样亲近他,他贪恋着德妃手心的温度,不敢说话,怕惊扰的德妃让她收回手。

    良久德妃又道:“你告诉我,你汗阿玛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真的传位给你了吗?”

    雍正瞳孔震动,划过一丝痛处,他先从德妃手心抬起头,起身后退,没有理德妃的呼喊,到了门边,他终于道:

    “皇考是因病去世的,他老人家也从未想过要传位给十四弟,过些日子朕会替皇额捏移宫宁寿宫。

    您若是不愿意,那就是身边的劝解不利,朕会把他们都处理了,皇额捏好好想想吧。

    您这样对十四弟没有好处。”

    “皇帝,皇帝,你回来。”德妃伏在床上喊道,“他是你亲弟弟,你不能这么对他,胤禛,孩子。”

    在德妃的呼喊中雍正的脚步没有停顿,越来越快,直到完全听不到德妃的声音。

    德妃去世的消息传到景陵后,允禵自然是要闹着要回京,他与德妃之间的感情不是雍正与德妃之间的感情能比的。

    但没有雍正的旨意,看管他的人自然是不敢让他回京,直到接到雍正旨意,看管允禵的人才如释重负地让他回京。

    雍正的旨意里不仅让允禵回京叩谒皇太后梓宫,还有允禵晋封郡王,但旨意的内容却不好听,不止是允禵就是在场的人听的都是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但是允禵已经来不及多计较,不及收拾就朝京城赶。

    德妃离世因是在夏日,所以雍正免了外地的官员回京奔丧,又在王公和命妇齐集处备了冰镇过的绿豆汤等物用来解暑。

    清婉几人磕完头后找了背阳光的地方休息,郭络罗氏用手肘捅了捅清婉,示意她看皇后身后跟着的贵妃,

    “不是才早产吗,我看到她还当是自己眼花了。”

    清婉这才发现皇后身后一身素服的贵妃,明明是夏日,但是素服底下就着都是鼓鼓囊囊的,每一次跪下起身说是让人扶起来,实际却是被人架起来的。

    “这才十来日,还没出月子呢,怎么就?”清婉和郭络罗氏对视一眼,没有说完下面的话。

    就是要尽孝,也不用这么折腾一个刚刚早产孩子没留住的孕妇吧,而且现在的局势和康熙刚去世那会已经不一样了,并没有贵妃必须要出现的理由。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将眼睛放在贵妃身上,她初封就是贵妃,娘家还出了一个炙手可热的皇帝宠臣年羹尧。

    年羹尧,二月被封为轻车都尉,三月被提升为三等功,一年两晋,若是再立些功,还不知道上限在哪。

    都有这样的这样家世和位分了,但未出月子的贵妃还是出现在了这里,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贵妃垂下眼,不去在意别人或是同情或是不解的眼神,拉了拉使女刚刚替她披上的披风。

    “福晋,”清婉猛然回神,沉香将手中的绿豆汤递给她,“您喝点这个散散热。”

    清婉接过碗喝了一口,还有些碎冰碴子在碗里,直到冰在嘴里慢慢化开,才觉得身上的燥热散了些。

    “哪来的?”

    “万岁爷和皇后娘娘体恤,特意让备上的,各处休息的地方都有。您要不要再喝一点?”

    清婉摇摇头:“不必了,你也歇歇吧。”

    外面突然传来喧闹,清婉和郭络罗氏已经休息了会,干脆自己起身去看发生了什么。

    发现跌跌撞撞来的是允禵和宁音,再看宁音不过半年的时候,已经瘦的不成人样,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二人行了礼之后,允禵闷着头就走了,想来也知道是去找雍正,只有宁音追在后面叫了几声没留住人,干脆停下,又转身回太后梓宫处。

    清婉没忍住快步走到宁音面前:“十四弟妹,你怎么......”

    宁音好像不意外她会拦住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十三嫂。”

    眼神飘忽了会才笑道:“我大概是命不久矣了,咱们以后大约是没有时间再见了,今儿个,就当话别了。”

    清婉心神大震,脑子一片混乱间抓住宁音的手腕:“别说这样的丧气话。”

    “给两位福晋请安。”清婉转头,也放开了宁音的手,是皇后身边的人。

    这人只当没有看见两人间的动作,道:“皇后主子传十四福晋说话,十四福晋请和奴才走吧。”

    宁音点点头,冲清婉笑笑,仿佛刚才命不久矣的话不是她说的。

    允祥从宫里回来后也觉得疲累不堪,清婉将药端给他后,不由道:“王爷以前喝药也没这么频繁。”

    允祥喝完药后习惯性地从腰间荷包里掏蜜饯,没掏到:“这就没了?”

    前些年,他有一次喝药只稍稍咧了下嘴就让明昭看见了,第二天明昭就给了他一个装着蜜饯的荷包,每次喝药时,明昭都盯着他吃下蜜饯才满足。

    本来是为了逗孩子,这么多年,竟也习惯在喝完药后来一粒。

    只不过以前明昭会在每天请安的时候给他备上新的,现在他成日忙着公务早出晚归,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和几个孩子说说话了。

    所以明昭也没有机会再给他的荷包里塞蜜饯。

    清婉接过允祥手中的荷包:“明儿个给你装。”

    允祥点点头,又揉了揉头上的穴道。

    “万岁爷和十四弟又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