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长知道苏易没座签，就邀请苏易在乘务室坐。

    “苏董事长，要不就在乘务室将就一下？”

    “谢谢列车长，一会我还是去车厢看看。一些人中途下车就就会有空位了。”在乘务室苏易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会不自在。

    “那也行。要是没座位，你过来就是了。”列车长见苏易不像是客气就不再勉强。

    苏易正准备离开，乘务室的门被推开了。

    刚才车厢接头处的那个年轻男子慌里慌张地说：“同志，我被骗了。”

    列车长转头看着这个男子：“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刚才那个女的，不见了。”男子答非所问地说。

    “你女朋友不见了？”乘警打开一个本子记录着。

    “不是我女朋友。我们不认识。”男子见列车长和乘警没有让自己坐的意思，就双手撑着小桌板讲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个年轻女子是这个男子上车后认识的，两人座位挨着就聊了起来。

    女子说自己要到沙市去上班，这个工作是她姑父介绍的。

    男子就问，你姑父是做啥的。

    女子神秘地说，姑父是个高干。但没说具体有多高。

    男子就开始和女子套近乎，没多久，就像情侣一样，在车厢里开始撒狗粮。

    男子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对方是高干，自己当然也不能示弱。就说自己的是去沙市谈一笔大生意。又故作神秘地补说这生意有多大。

    女子说有些饿了，当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的时候，女子要买点卤菜和零食。男子大方地给了钱，还买了一瓶啤酒和一瓶饮料。

    后来，男子去上了一趟厕所，在后来男子就有点犯困，再再后来，男子睡着了，醒来后，那个女子和自己的包不见。最后，男子就到了乘务室。

    乘警停下笔问：“你还没说你是哪个？是哪个单位的还是没有单位？”

    “我这不是着急嘛。我问了我们座位上的其他人，他们说，那个女的已经下车一个多小时了。”

    “把你的身份证和工作证拿出来。如果没有工作证就算了。”

    “我工作证在包里，包被那个女的拿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去哪里？”

    “我是沙市人，来榕市进一批衣服。”

    “衣服呢？”

    “托运了。”

    “你具体丢了些什么？”

    “一个大哥大包。”大哥大包是手包，那种专门装手机，包上还有一个小孔，天线可以从包里伸出来。

    “那，你包里有些什么东西？”

    “有钱。不是小数目！”

    “到底多少？”

    “一千五百块。”

    “除了钱还有啥？”

    “除了钱就没啥了。”

    “不是说身份证也在包里吗？”

    “对，对对，还有身份证，不过我想补办一个身份证也不要多少钱。”

    “还有啥？”

    “还有一包烟。云烟。”

    乘警看了看男子，摇摇头问：“你的托运单没放在包里？”

    “对对对，还有托运单。对了，还有车票。”

    “我跟一起去现场调查一下。”乘警合上本子站起来。

    乘警让男子在本子上签了名字。

    乘警和男子出门后，列车长对苏易说：“这种事，每趟车都有。”

    “那他丢的包能找回来吗？”

    “上哪找去？除非以后人逮到了。不过就算逮到了，钱也找不回来了。包估计也扔了。”

    “在这火车上，啥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遇得到。”

    “那我先出去了。”苏易刚才就要走，这个男子来报警，就有了好奇心，没有马上离开。

    “行，一会再过来坐坐。”列车长和苏易握手。

    车厢里依然人满为患，过道上每个座位下面都伸出穿着不同鞋子的脚，有的还是两双。

    苏易找了一个车厢连接处，这里有一对男女，男的靠着车厢，女的偎在男的怀里，好像已经睡着了。

    刚才路过的几个连接处都已经站不下人，苏易只好在这里停下来。

    有点困了，苏易忍着没让呵欠打出来，却把脸憋得有点变形。拿出烟，苏易正准备点。

    “你往那边让一下。这是我的位子。”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推了苏易一下。

    “怎么就成你的位子了？”苏易先不点烟了。

    “我先来的。不信你问他们。”中年男人两人说话时指了指那对情侣。

    搂抱着的两人分开来，男的揉了揉眼睛，看了苏易和中年男人一眼，又搂着女的把头转到了一边。

    “行，我让你。”苏易往边上挪了一下。其实，这里就是再站一个人也有位置。

    男子见苏易挪开，就顺着车门蹲了下来，这一蹲，苏易这才知道为什么男子让自己挪开，不挪开的话，男子蜷缩的腿就没地方放。

    苏易重新拿出打火机把烟点上，被这男子一扰，苏易的瞌睡倒是没了。又想起刚才在乘务室报案的那个人。

    脚站麻了，苏易就原地活动一下，或者看看车厢里，或者看看车窗外。只可惜，这时候，不论车厢里还是车窗外，也没什么看的。倒是火车“哐啷哐啷”的声音，快成了催眠曲，一波接一波地把苏易的眼皮往下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易的腰也开始酸痛。苏易最终没能保持住不靠车厢的姿势。

    轻轻地靠在车厢上，苏易一下子觉得比刚才舒服了太多。

    人在承受到了极限的时候，哪怕一点点的支撑，都会有极大的幸福感。

    苏易也终于闭上眼睛，也许仅仅几秒钟，苏易就已经进入一种很混沌的睡眠状态。

    苏易的头也变得有点沉，不时往前点一下，又猛地抬起来。这种状态，苏易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反正比睁着眼睛舒服多了。

    “哐啷”一声，火车好像减速进站了。苏易正在下沉的头，又猛地抬了起来，不知道是抬得有点猛了，还是因为车减速了。苏易的后脑勺碰到了车厢上。一阵明显却不算强烈的痛感让苏易清醒过来。

    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过了。

    苏易想去卫生间洗个脸，走到卫生间，却发现卫生间锁了。这才想起，火车进站后，会关闭卫生间。只好等在卫生间门口。

    车启动了。乘务员打开了卫生间的锁。撒了一泡尿，洗了个脸，苏易精神了不少。就是脚和腰还有些沉。

    打开卫生间的门，发现门口已经等了几个人，苏易赶紧拖着沉重的脚步，向车厢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