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下到二楼，习惯地往餐厅走去。餐厅门还开着，也亮着灯。有几个穿白色厨师服的男人和几个穿服务员服装的人正围在一张桌上吃饭。

    “师傅，还有吃的吗？”苏易走进去问了一声。

    一个膀大腰圆地男人手里拿着杯子转头看苏易：“下班了。”

    苏易在木江宾馆定的规矩是，只要餐厅还有厨师，不管客人什么时候来，都必须让客人吃上饭。但这里好像不行。

    苏易下楼，问前台的那位年轻女子：“您好！请问这附近有餐厅吗？”

    “出门右转，不多远就有。”年轻女子说完又埋头看《知音》，真是一位好学的青年。

    出门右转，苏易顺着街道往前走，不时会路过几家小吃店铺，店铺很小，但无一例外，都有一股很臭的味道，这味道让苏易没敢往里面进。

    前台那位年轻女子的“不多远”让苏易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一家四扇木质店门的门头上挂着两个红灯笼，灯笼中间的木匾上写着“真湘味酒楼”，苏易站在门口往里看，里面还有几桌人，门口没有接待台，也没有人在外面拉客。看来这家酒楼口碑和生意都应该不错。

    苏易抬脚进了门。一个穿着不知道是哪个民族服饰的女子在收银台里面抬头看苏易：“吃饭吗？”

    “嗯。”苏易应了一声，往一个靠窗的餐桌走去。

    “几位？”收银台的女子跟了过来。

    “一位。”苏易接过女子递过来的菜单。

    苏易被菜单上的菜名吸引了。

    嗦螺，辣子炒肉、才鱼抱蛋、口味田鸡、香菜凉拌腰花、鳝鱼炒豆子……

    苏易有一种都想点来尝尝的冲动。

    苏易看着菜单犹豫着，选择综合症明显爆发。

    突然，一阵臭味，让苏易皱起了眉头。

    服务员正端上来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是一块黑色小方块，上面洒着红色和青色的辣椒粒。

    “这是……”苏易连鼻子也皱起来了。

    “哦们长沙的特色小吃，臭豆腐。”服务员好像还咽了一口口水。

    苏易这下知道那些小店铺里为什么有臭味了。

    既然来了，就得入乡随俗，苏易不再纠结着味道，渐渐地，好像还适应了，没那么难闻了。

    “嗦螺、才鱼抱蛋、口味田鸡、鳝鱼炒豆子。”苏易指着菜单说。

    “这个，这些个，你都要点么？”服务员看着苏易，这伙计，不是一个人么，点这么多？

    “哦，不，就嗦螺、口味田鸡、鳝鱼炒豆子、辣子炒腊肉。再要一个鸭架汤。”

    “你不要个红烧肉？”见苏易点了不少，却没有点红烧肉，服务员有点奇怪。到长沙来，不都要点一个红烧肉吗？

    “哦，忘了。对，要一个红烧肉。再来一瓶茅……不，你们有什么白酒？”

    “白沙液，武陵酒，浏阳河。”服务员在写着苏易点的菜。

    “那，就来一瓶白沙液吧。”

    “好，你等着。”服务员写完菜名转身去了厨房。

    苏易在等菜的时候，看了看另外几桌，有一桌应该吃得差不多了。苏易见他们几乎都把一些菜里的油汤倒进饭碗里，和饭拌一下，吃得津津有味。

    这吃法，苏易小时候也喜欢，现在几乎没人这么吃了。尤其是在餐厅，这种吃法会被看成一种掉价的行为。

    等服务员把菜上齐后，放了一个装饭的小木桶在桌上。饭是免费的。

    苏易才发现自己这是真的点多了。

    这家酒楼的菜分量比较足，加上餐具也比较大，苏易这个个菜，摆了满满一桌。

    先拈起那块臭豆腐，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这味道，真香！苏易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豆腐，闻着臭，吃着却香。难道人的味觉和嗅觉不一样？

    咬了两口臭豆腐，苏易的胃口大开。

    往酒杯里倒了一杯白沙液，抿了一口，没啥特别，53°的酒，比较够劲。

    嗦螺，是苏易点的第一道菜，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可这道菜，味道不错，就是吃着比较费劲。得使劲嗦。螺壳里不仅有螺肉，还有一些猪肉末。这还必须用手粘着吃。

    不一会，苏易的餐桌上就堆起了不少擦手的餐巾纸。

    苏易看了看脚下，没有垃圾桶，就只有让这些餐巾纸很不雅观地摆在桌上。

    红烧肉虽然有很好的内涵，味道却没有木江宾馆的厨师做得好，倒是口味田鸡和鳝鱼炒豆子比较合苏易的口味，辣子炒腊肉和在榕市差不多。

    苏易慢慢地喝，慢慢地吃。这到沙市的第一顿给苏易的印象不错。至少以后不会在吃饭上水土不服。民以食为天，能吃饱，吃好，就已经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苏易发现这里的人好像都喜欢用油汤拌饭，在喝了大半瓶白沙液后，苏易也从小木桶里舀了一碗饭，把红烧肉和鳝鱼炒豆子的油汤倒了一些在碗里，然后夹了一小块臭豆腐和在饭里一起拌了。

    喝一口白沙液，吃一口油汤拌饭，苏易觉得这油汤拌饭，完全可以成为一道下酒的硬菜。

    后来又来了两桌人。看来这家酒楼还真是不错，不知道十多年后，会不会成为网红餐厅。

    苏易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半小时。苏易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桌子饭菜，居然吃完了。

    把碗里的鸭架汤喝了，苏易没忍住，打了一个饱嗝，赶紧扯了一张餐巾纸捂住嘴，有点尴尬地四周看了看。

    还好，没人注意自己。

    “买，买单！”苏易对着收银台招了招手。

    收银台的女子走过来，有些吃惊地看着桌上一个个光盘，又一脸不相信地看了苏易一眼。

    “多少钱？”

    “一百六十四。给一百六就好。”女子把手里的账单递给苏易。

    苏易摆摆手，从双肩包里拿出手包，从里面抽出两张一百递给收银的女子：“不用找了。”

    苏易把手包放回双肩包，然后背着双肩包站了起来，身子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窗子。等稳了，才往门口走去。

    一路打着饱嗝，苏易回到了房间。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菜饭吃多了，不一会，苏易就到卫生间吐了个翻江倒海。马桶都差点堵了。

    苏易用冷水洗了个澡才感觉好了一些。

    苏易再次确认，胀死一定比饿死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