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徐焕让她爹张罗着重新分配一下东西,得给大黄牛和老毛驴减减负。
大黄牛哞了一声,那意思就像是在说:你们可算是做了回人。
谁能知道刚才它有多惨吗?从城里走到城外这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愣是给它累得噗噗放屁。
还有那老驴子,刚才走路都打摆子了,这会儿后面轻巧了,它高兴得翻着嘴唇子一直咦哦。
在徐田的分配下,此时人人身上都挂满了东西,没有一个清闲的。
就连老赵家三岁的重孙女花花和老郭家两岁的小孙子宝粒,小脖子上都给挂上了一小捆麻绳。
老赵家的赵老三也有个两岁的小闺女叫赵小芬,她是花花的小姑姑,比小侄女还小一岁,她们俩天天都在一起。
赵小芬看花花有麻绳围脖,可自己却没有,立马就不干了,哇哇大哭起来,指着那一捆麻绳吐着唾沫泡说:“麻!麻!窝要麻!花花,窝要麻!”
把花花吓得把自己脖子上的麻绳捂得紧紧的,“不不不,这是花花的!”
没办法,赵老太只好也给赵小芬弄来一小捆麻绳挂在了脖子上,立马给孩子美得大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嘎嘎嘎一个劲的乐。
郑大林,就是那个被赶走的大芬的亲娘舅,他们家宁可不跟姐姐来往也非要跟着老徐家走,这一次为了充分的表现自己的态度,把那些老人身上的东西卸下来不少,都背在了自己身上,数他身上背的东西最多。
他媳妇也是如此,紧着张罗着帮忙拿东西,他家六岁的大毛紧着说“徐爷爷我帮你拿点吧!”
就连他家那三岁的小毛也懵懵懂懂的知道要多干活,拽着一个盆就扣脑袋上了,顶着盆说:“徐爷爷,我帮你顶盆!我能干着呐!”
有了个顶盆的榜样在前,后面就又来了个三岁的马云竹有样学样的也顶起个盆,还有个精力旺盛的李虎,因为他十岁了,所以他顶了两个。
跟李虎同龄的老赵家的三孙子赵三壮也不甘示弱,他也顶两个,其实他想顶三个超过李虎来着,奈何实力不允许。
孩子们的认真在大人们的眼里就是滑稽,大家都笑得见牙不见眼,很是热闹。
徐大宝作为孙子辈的老大,现在就是孩子们的头,他肩负起了看管孩子们的使命。
他重新招呼孩子们排好队,这里不光是他们逃荒大队的孩子们,还有从突厥营地救出来的三十六个孩子们。
从徐大宝往下数一直到最小的宝粒,一共是29+36=65个孩子。
徐大宝给他们重新安排了需要帮忙拿的东西。
三岁以下的都给挂了一小捆麻绳意思意思就行,主要是让孩子们从小就有个集体参与感。
六岁和八岁的几个,每人发了一个水桶,桶里放着徐老太这段日子组织大伙采的蘑菇和野菜,都是已经晾干的,看着挺多,实际很轻很轻的。
十岁和十二岁的,拎了一篮子菜,之前买的白菜还有不少。
剩下十三四五岁的小姑娘们怀里都抱着个大包裹,里面是做衣服床单枕套剩下的布和棉花。
老徐太太不让使劲霍霍那些布,还剩下好多呢,说是留着点万一新家那边缺啥省得现去买。
参与背东西的这些孩子里面自然是不包括杨廷玉、杨心怡和杨廷恩的。
但是人家的两辆马车也帮着拉了粮食,还让徐小姑两口子和老赵头老两口当车夫,十个护卫也帮着背了不少东西。
徐大宝跟各个护卫一番感谢之后,许诺日后会请诸位喝顿酒以示感谢,护卫们都对这个处事随和周到的徐大宝很欣赏。
随后大宝对杨心怡友情提供一匹宝马来拉板车表示感谢,许诺日后定会做一些家乡的小食让她尝个新鲜作为谢礼。
徐焕对大宝哥的安排表示很赞赏,真不愧是爷爷未来的接班人,不仅平易近人,而且做事心细面面俱到。
一个时辰过后,七个葫芦爷爷闪亮回归,一百零八个星星弟子们蜂拥上前,“师父师父”的问候个不停。
徐焕根本挤不上前,只好在后面跳着挥手喊:“爷爷们一路辛苦啦!咱们回头再聊!”
道长们看她那活泼可爱的样子,齐刷刷的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护送道长他们回来的一队人马刚要复命离去,就被徐焕给按住了。
别走啊,帮着背点东西呗!
当兵的壮汉们那可都是认识徐姑娘的,而且对徐姑娘是十分敬重的,既然徐姑娘有需要,那他们定当义不容辞。
于是,这就又有了二十匹大马和二十个壮汉外加一辆马车的加入。
于是妇女儿童们解放了,大马和士兵的身上则被挂满了各种筐和包袱,别看他们背得多,因为护送道长不需要穿铠甲,因此背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很轻松的。
这么一匀吧匀吧,大家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尤其是女人和孩子们,都可以轻手利脚的走路啦。
随着老徐头浑厚悠长的一声“出发!”响起,浩浩荡荡的搬家大队开始往东边的官道上缓缓行去。
因为腿着走会比较慢,预计走到后半夜才能到边县,所以老徐头说那就不用着急赶路,天黑前就原地休息。
天亮再继续赶路,这样第二天中午之前就到边县了,省得把人累坏了,到地方啥也干不了了。
傍晚时分,徐田远远的就看见有烟,带着徐河往前面赶去看看情况,很快就乐呵呵的跑了回来。
“大闺女!你快过来!”
“怎么了爹?前面那烟是怎么回事?”
“你去看看吧,是毛毛他们!”
“啊?”
徐焕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哇——毛毛!原来你说你们有重要任务,就是提前帮我们搭帐篷啊?!你们想得可太周到了!”
毛毛笑呵呵的说:“是我家公子想得周到,他走之前就安排好了,也是想给姑娘个惊喜,嘿嘿,姑娘,你看那几堆篝火上还烤着一百只鸡呐!”
徐焕使劲吸了吸鼻子,“什么?一百只鸡?烤那么多?!”
这时候草丛里走出来的是夜宵,他是杀手营里的老饕,最是好吃的一个,今晚这烤鸡还是他帮着弄的调料呐。
可看见了徐焕他却是噘着嘴不高兴的说:
“小师父,我家头儿让我给你送一百只鸡,说是让你想吃肉的时候就杀一只,总能吃上新鲜的肉,结果半路让这家伙带人给我们劫住了!”
毛毛梗着脖子翻着小白眼的说:“诶?这位兄弟,你这可就不讲道理了啊!我这可是帮你好吧?
你看姑娘他们都要搬家了,你还往那边送鸡?姑娘她们怎么弄这一百只鸡呀?这不是给姑娘他们添乱吗?”
夜宵被气得鼓鼓的却无力反驳,使劲哼了一声:“那,那你也不能把一百只鸡全给烤了呀?那可是我家头儿让姑娘……”
毛毛这嘴说话特溜,怎么能让他继续说他们家将军的好话呢?
他赶忙叉着腰大声反驳道:“我就说你们办事没脑子,你还不承认!难道就烤一只给姑娘自己吃,让其他好几百人都在一边看着吗?那我们姑娘还好意思吃吗?”
夜宵被他说的又语塞了,撸胳膊挽袖的就想要动手。
毛毛也跟着撸袖子,谁怕谁呀?大家都是练家子,更何况他身后站了九个兄弟,而对面却只有两个人。
徐焕连忙横在两人中间拦住他们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可不兴这样的!毛毛,你带着何西贝他们去后面迎一下大家。
夜宵,你回去替我谢谢你们头儿,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对了,他怎么样了?不是说回去要挨罚吗?”
说起这个,夜宵一下子就悲从心来,委屈得像个海绵宝宝,“头儿他……”
这时候身边的夜狼一把捂住了夜宵的嘴说:“头儿不让告诉小师父。”
夜宵扒拉开夜狼的手说:“小师父,头儿不让说!可是……我想让你知道,头儿他……”
不让说,他就不说,于是他闭着嘴一顿比划表演。
夜狼也实在是不忍心他们头儿受了那么严重的惩罚,这事还不让小师父知道,于是他们俩就给徐焕演起了默剧。
徐焕看完,心里五味杂陈。
徐焕跟夜狼说:“让他……好好养伤,等伤好了让府上的厨娘给他做我留的那个炸鸡的方子,伤不好,不能吃。”
家里人都到了,夜宵和夜狼立马就隐蔽了起来。
夜狼也立马回据点给头儿传口信去了,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小师父在心疼他们头儿。
他想不通为什么将军夫人不让他们头儿再接近小师父?想不通为什么头儿那么痛苦却死撑着不告诉小师父?他更想不通为什么那么情投意合的两个人一夜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徐焕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在人群里跑来跑去,一会嘻嘻哈哈的分配着帐篷;一会又吸溜吸溜的站在烤鸡前夸烤鸡好香;一会又跟道长爷爷们聊的哈哈大笑;一会又跟一群孩子疯闹到了一起。
只有毛毛在她欢笑的眉眼之间看出来她心里的忧伤。
夜深了,家人们都睡着了,徐焕走出了帐篷,默默的坐在了篝火旁。
毛毛在这里等她多时了,他猜到姑娘会因为有心事而睡不着。
毛毛递给了徐焕一封信,“姑娘,我家公子给你的信。李闯他们再有十天就能把基地的房子都盖完,然后就会赶到这边来帮着咱们开荒盖房子。”
徐焕接过信没有打开,用树枝在脚边乱划拉着,“给你家公子传个话,谢谢他,我今天有被感动到。
哦对了,有个事,还需要你给王爷去个信,是关于西秦控制人心的一种手段,让王爷那边按我说的清查一下都城里的人。
看我,还是一口一个王爷的叫,应该叫皇上了才对。
这个事是这样的……”
徐焕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把她的分析讲了一遍。
毛毛听得很认真,没明白的地方也仔仔细细的问了个明白。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蔫巴巴的姑娘,姑娘以前多么活泼爱笑啊,可就是因为杨远威,看把姑娘给难过的,今晚才吃了一个鸡腿,一看就是食欲不好。
毛毛说:“姑娘放心吧,这个事明天我亲自去跑一趟,姑娘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回来的时候给您买回来。”
徐焕想了想,“我想要大量的石灰,还有贝壳,矿渣,细沙,碎石,小孔的细线渔网……这些都不是很着急,你慢慢凑就行,这都是我要研究铺路盖房子用的东西,若是成功了,也可以用到城防上。”
正事说完了,徐焕就再也没说话,毛毛就一直坐在一边陪着她。
毛毛心里都有点怪他家公子了,要是当初早点表明心迹,何苦来的让人家杨远威捷足先登,你看看,现在姑娘心里想的是谁?坐这都想半宿了,公子你就说你嫉不嫉妒吧?
徐焕刚开始确实是在想杨远威来着,只不过想了十几分钟之后就开始跑偏了。
要不要在这里开个大超市?农贸市场?大排档?大燕不夜城?
娱乐方面要不要搞个话剧院?脱口秀?脱口秀相声加小品联合一起搞个喜剧社吧。
那要不要再搞个民乐交响乐团啊?
还是先搞一个洗浴中心吧,洗澡吃喝于一体的那种,对,让葫芦爷爷给算算这里能不能刨出来一口温泉。
……
她看向远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要干的事也太多了吧?那个破县城能装得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