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岑……”
带着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司岑撑着窗台的手一顿,豁然转身。
身形瘦削的纪明鹤赤着脚站在那里。
因为是睡觉的时间,他穿得很单薄,不知道为什么头发和脸湿漉漉的全是水,前面领口到胸前的衣裳也被打湿了一大片。
他安安静静的看着司岑,深夜里房间只开着一个小的夜灯,显得他的眸光晦暗不明。
司岑以为会看到一个破碎小狗的。
可是这个时候的纪明鹤,竟然让他感觉到一种危险意味。
“你晚上不睡觉干什么了啊?怎么弄得这么湿?”
司岑说着,朝纪明鹤靠近。
“我被雷声吵醒了,本来想起来关窗,但忽然有点不舒服,所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去吐了啊~腐臭的猫真的好难吃……
纪明鹤说着,也朝司岑靠近了两步。
两个人面对面了,司岑刚抬起手,就被纪明鹤一把抱住了腰。
纪明鹤的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他的动作太突然,司岑只来得及看到一瞬他通红的眼眶。
他反手抱住了纪明鹤,手掌在他后背轻抚了几下,感受到掌心下有些硌手的肩胛骨的凸起。
他真的过于瘦了。
“没事吧?还难受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纪明鹤赖着司岑,摇摇头。
“那我在这儿陪你,还是你去我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没关窗又有太多雨水飘进来的原因,总觉得这个房间有点冷。
纪明鹤就是不吭声,很脆弱似的。
司岑心中了然,于是劝着哄着,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卧室,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了。
虽说司岑的床很大,两个人睡不至于用挤这个字眼。
但是谁让纪明鹤黏人呢!
这一晚上纪明鹤几乎就没有撒开手,而且不但讨要到了好多的抱抱和亲亲,甚至还讨要到了以后都能睡这里的福利。
司岑的卧室没有留灯,黑暗里纪明鹤泛红的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占有欲,时不时就要紧盯一会熟睡的司岑,仿佛像是怕司岑会忽然死掉,变成一堆腐肉似的。
真好啊。
这是他的卧室,从枕头到被子到房间里的空气都全是他的味道。
很甜,像一颗甜甜的橘子。
没有腐烂臭味,也不血腥~
这让他觉得很平静,不会想要去毁掉什么东西来驱除内心的阴暗和恐惧,因为在他身边没有恐惧。
当然,他也不会像纪明鹤那样软弱无能,会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光明和快乐,自己一旦快乐就会给对方带来灾难,每每感受到这些满足的情绪就只想自我毁灭。
他就是喜欢岑岑。
能独占岑岑就好了。
纪明鹤什么时候才会走向毁灭呢?
不然……他来推一把好了。
想到这里,黑暗里的‘纪明鹤’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又瘆人的微笑。
他悄悄动作着,慢慢爬起来,拿起了司岑的手机用他指纹解锁,然后打开前置摄像头。
拍摄了一个大概十秒的视频,他把这个视频发送到自己的手机上,再删除掉这个手机里的视频。
但是他并没有把痕迹清除得很干净。
做完这一切,‘纪明鹤’把一切恢复原状,轻轻躺回去抱住司岑,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司岑:……
鹤鹤在玩什么呢?
不过总感觉这时候如果打了岔好像很不礼貌的样子。
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
纪明鹤在完全清醒之前,首先感受到了怀里充盈着的温软触感。
他怔了一瞬,倏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他睡的客房。
这是司岑的卧室,虽然他之前没有进来过但也知道。
而司岑本人现在就睡在他怀里。
他的脑袋压着自己的半边肩膀,一只手臂弯着乖乖放在自己胸口,一条腿还搭在自己身上。
可是昨天晚上他记得自己是在客卧睡的。
总不可能是司岑睡到半夜把自己搬过来了。
纪明鹤的眸色一点点凉了下来。
他果然还是失控了。
不仅仅是因为昨天接触到了案发现场看到了受害者的缘故,实际上是这段时间他已经数次出现了失控的征兆,全部积攒在一起,加上昨晚应该下了雷阵雨,所以他发作了。
“诶……鹤鹤宝贝儿~能不能先松松,放我去嘘嘘一下?”
纪明鹤回神,垂眸对上司岑仰着脑袋望着他的视线。
“嗯?怎么眼睛里这么多红血丝啊?昨晚还是没睡好吗?”
司岑伸手去触碰,又像是怕弄疼他,只指尖似有若无的轻轻动了动他的眼睫毛,痒痒的。
纪明鹤看着他清澈得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眼睛,忽然有些无处遁形般的自惭形秽,不自觉微微别开了视线,“你快去,这个不能憋的。”
司岑定定看了他一秒,表情严肃得让纪明鹤有点忐忑。
有时候觉得自己在司岑面前其实根本就是透明的,什么都瞒不住。
然而真实的他太过于肮脏不堪了,就算是司岑,真的了解的话,也会像别人那样害怕,或者讨厌他的吧。
心里有点难受。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
司岑忽然嚷嚷着一下子跳起来,着急忙慌就往浴室冲去。
纪明鹤:……
忽然觉得刚才忐忑又自卑的自己像个傻子。
两个人没有再赖床。
纪明鹤起来之后回了他的房间洗漱,之后就去给司岑做早餐。
司岑可以慢条斯理的收拾好自己,出来吃现成的。
“对了,差点忘记了哦,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给你。”
餐桌上,司岑忽然说了句,然后拿过自己手机一番转账操作。
纪明鹤平时不大看手机,手机应该还丢在房间呢,他有些诧异,“不是一个月发一次?”
“昂~是一个月发一次啊,这是这个月的,跟着我你放心,岑岑老板和别人不一样,喜欢先发工资~”
说起这个,纪明鹤目光不由得扫过司岑手腕。
如果仔细看其实还能看到那里隐约的痕迹。
他的皮肤真容易留印。
是谁呢?
除了他之前包的那个大学生,应该不会有别的人选了吧。
眼神微暗,纪明鹤让自己挪开了视线落点,落在了司岑笑得微微翘起的唇角上。
“那……谢谢老板。”
司岑歪了歪头,“唔……怎么又叫老板?昨天晚上不是叫我司岑?”
纪明鹤眸光凝滞了一瞬。
“不过这也不是我爱听的,你年纪比我小吧?叫声哥哥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