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宁叹一口气,解释道:
“不瞒姐姐您,为的不是年格格,是四爷。姐姐也知道,这茶戏楼子说是我开的,其实还不是十四爷的产业?
不过是让我有点事忙活 ,日常不无聊烦闷罢了,我们爷和四爷是同胞兄弟,还有十三爷,日常与四爷也走得近,咱们三家合着开这么个茶戏楼子,不是挺好的?十四爷心里想着四爷呢!”
惜宁编起故事来眼都不带眨的,反正四爷也不可能跑来问十四:
“听说你心里想着我,挣银子都不忘带上我?”
四爷那么板正内敛的人,只会在心里偷着高兴,面上怕是还要斥责一句:不务正业!
乌苏氏其实有点云山雾罩地,不过还是答应回去跟十三爷商量。
十三爷一听这事,好啊,四哥正绞尽脑汁想跟十四拉近关系,这前院走不通,后院女眷不也是条路吗?
他满口答应,只是叮嘱一句,不能占干股,惜宁可是帮过他大忙,怎好意思让她吃亏?
四爷听十三一说,虽然有些诧异这吴惜宁怎么会看上了年格格,可也没犹豫就应允了。
两位爷一人出了一千两银子,派人送到十四爷府上给吴姑娘。
惜宁收到银子,才跟十四爷说,她拉了乌苏氏,年格格和真珠入股京韵堂。
十四爷完全没在意,他近日也忙着呢。
忙着结交兄弟与兵部上下级官吏。
既然有了那份争储的心思,就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只凭意气行事了。
也约四爷喝了顿酒,两兄弟这么多年,总算敞开心扉,聊了一回。
不过还是十四说十句,四爷才慢悠悠回一句。
十四问:“当初八哥那事,你咋就那么狠心呢,进宫求个情都不乐意?”
四爷只说:“一切都有皇阿玛定夺,你我何必多言?”
十四问:“你跟八哥怎么回事,我小的时候不是你俩死铁吗?”
又絮叨一大堆,四哥和八哥怎么甩了他,去京郊打马围猎的往事。
四爷只说:“女人坏事。”
十四爷愣了一会,恍然明白,这女人指的是八福晋。
嫂子的事情,做兄弟的自然不好置喙,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十四爷最想问的两个问题,都没有问。
一是你为何对额娘那般不敬不孝?
二是老大老二老八都不行了,你想当皇帝吗?
十四刚有了些权谋心思,还不太老练,一顿酒喝下来,好像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十四爷回到府里,就觉得满肚子都是事儿,又理不清楚头绪。
他喝了不少,有些醉,让刘喜去小竹园,把惜宁接了过来。
两人也有些时日没见了,十四爷攒了一肚子的话,想与惜宁说。
他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不像四爷八爷,几乎从十岁出头,就开始有意识地网罗人才。
身边幕僚十几个,有事就摊开来,众说纷纭,集思广益。
十四爷只有一个惜宁,可以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就连图遏宁这四个哈哈珠子,虽说从小一起长大,可也是莽撞武将,还不如十四爷沉稳。
有关几位阿哥爷和储君之事,自然不能与那几位说。
“阿宁,你说四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搂着惜宁,手无意识地拍着她肩膀。
四爷是什么样的人?
惜宁认真想了想,历史上,对他的评价贬斥多于褒扬。
刻薄寡恩,睚眦必报。江南那些官吏文人,尤其恨他。
有个姓曹的,甚至编了一本书,骂雍正,各种造谣。
最过分的,是造h谣,说雍正帝霸占嫂子,就是废太子妃。
怎么可能呢?用头发丝儿都能想到,四爷刻板守礼,不好女色,会去霸占一个年近五十的嫂子?
简直无稽之谈,实在气人。
惜宁能想象,四爷被气得脸色铁青,紧咬牙关的模样。
当然,姓曹的后来全家被团灭,四爷还编了一本书,叫《大义迷觉录》。
书里他将那姓曹的编出来种种罪状,一一列举,再一一驳斥,刊印发行天下,让老百姓传读,意在为自己正名。
惜宁忍不住叹息,四爷这人吧,有种天真的倔强,或者叫倔强的天真。
总想跟人讲清楚道理,可是这天下哪有那么多讲道理的人?
多的是你与他说逻辑,他跟你讲感情,你与他讲感情她跟你讲利益。
你跟他谈利益吧,他又回过头来跟你说是非道理。
总之十有八九是狗屁倒灶,扯淡!
雍正爷怎么会以为写一本书辩驳,就能改变天下人的看法……
老百姓只会关注那些污糟事儿,津津乐道于那数十条罪状。
至于爷自个儿写的那些正义凛然言辞确凿文笔斐然的辩驳,根本没人看!
唉,雍正爷实惨,还好后世有个二大爷帮他正名,《雍正王朝》可比《大义迷觉录》要有用得多。
惜宁浮想联翩,十四爷搂着她晃了晃。
“想什么呢?问你话呢。”
“四爷啊……应该是个有谋算的人,他好像政事办得不错吧?”
惜宁慢吞吞地说。
她被十四爷搂着,靠在里间的软榻上,依稀能听见,外面存书几个在给爷弄醒酒汤呢。
“嗯,是,皇阿玛夸过他,能干,是干实事的人。”
十四爷叹一口气道:
“我今儿个,就是跟四哥喝的酒,有些事想问问他,可最终还是问不出口。”
“你说他那么精明能干一人,怎么就在皇额娘这事上犯糊涂呢?”
“犯啥糊涂了?”
惜宁故意装傻,她当然知道四爷与德妃之间关系紧张。
世人都以为是四爷沽名钓誉,以佟佳皇后之嫡子自居,怠慢德妃娘家乌雅氏。
可惜宁在德妃后殿待了半个月,亲耳听到德妃是如何冷漠对待四爷的。
由此方知,这世上的结,不是麻绳一头就可以拧紧的。
“你说犯啥糊涂,明明额娘才是亲的,他可着劲巴结佟佳氏,以为佟佳氏出身高贵,能提携他呗?反正我们兄弟几个,都看不上他这般行径。”
十四爷愤愤地。
惜宁捏了他的大手掌,把自己的手窝进去,在他掌心里一边摩挲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可是四爷能怎么办呢?他已经记名到佟佳贵妃名下了,就算四爷把德妃娘娘摆得更高,世人难道就会称赞他吗?恐怕只会骂他骂得更凶!首鼠两端墙头草,两边都不讨好!”
歇了一气又说:
“爷您是从小阳光雨露,皇上和娘娘捧着长大的,哪里知道四爷当夹心饼的难处!两边不是人,怎么做怎么不是,被众人指点的滋味,不好受啊!”
十四爷沉默不语了,他从来没往惜宁说的这个角度来看四哥。
想想也是啊,若是他自己从出生就被抱给另一个娘娘养,长大了也会为难吧?
确实只能死心塌地顾一头,还落个干净利落。
只是四哥也挺惨的,他那么着巴结佟佳氏,可佟国维那老匹夫不还是看好八哥,不鸟四哥?
惜宁不知道,她这番话被存书一字不改地传到四爷耳朵里。
四爷沉默了许久。
一个人关在黑屋子里,手掌捂着脸,放下来时,脸颊与掌心一片水渍渍地冰凉。
他一出生就被抱到佟佳贵妃那儿养,说是养,其实还不是奶嬷嬷宫女太监带,贵妃哪里会亲手抚养?
抱都不曾抱过,最多奶嬷嬷抱过来,贵妃伸手逗一逗,就是恩宠了。
这滋味,难受啊,两边不靠,养娘不亲,亲娘不敢亲近。
到四爷十一岁那年,佟佳贵妃去了,他回德妃宫里,十四弟已经出世。
这时候德妃位份高了,可以自己养着孩子。
四阿哥就眼瞅着德妃娘娘把十四捧在手心里宠,抱着他唱儿歌,哄他睡觉,喂他吃饭,那叫一个眼馋啊。
可他已经大了,十多岁的少年,再羡慕他也不可能去跟额娘撒娇,说心事。
何况漫长岁月里,德妃与他之间,已经积攒了许多隔阂与误会。
两个人都不是心思玲珑巧舌如簧的,这结就越结越深。
德妃甚至不愿意留他在永和宫,四阿哥像个没人要的废球似的,被踢到了太子宫里。
所以四爷最初是支持太子的,前年皇上废太子时,十几个阿哥爷还有满朝文武,只有他去安慰皇上,为太子说话。
当然,康熙爷也因为这事,在心里默默地给四爷加了分,认为只有他一人忠君仁孝,没有私心杂念。
话说回来,德妃不亲近他,四爷能怎么办?
难道还热脸去贴冷屁股,不认佟佳氏为外家,反而亲近乌雅氏?
就算他这么做,难道德妃就会待见他了?
这份不为人知难为人言的委屈与苦楚,从来没有人能够体会,体谅。
如今竟被一个素昧平生从无来往的后院小女子一言道破……四爷实在情难自已!又情何以堪啊!
三月就这样咻地一下就过去了,杨格格再没敢作妖,只心里恨恨地,终归是意难平。
石林没有辜负惜宁的期望,办事又麻利又精细。
戏楼有条不紊地修着,他又见缝插针地,考察了几家徽州戏班子。
最后亲自跑了一趟南边,选了二十几个戏子,签了卖身契,带回京城来。
对,这二十几个戏子,从此就是京韵堂,也就是吴惜宁的私有财产了。
石林是原汁原味的古代人,他没有惜宁那种精神禁忌,讲究什么人人平等。
戏子在这个年代,是贱民,地位也就比娼妓高那么一星半点。
石林揣摩着,吴惜宁这是要砸大银子把徽州班子给捧起来,那就得把他们给拴牢喽!
总不能捧红了,再一个个跑掉吧?
他没在京城选,那些草台班子在京城下九流里混了几年,早就滑不溜手,不好调教不好管理。
石林亲自去南边选人,一个个地签了卖身契,连班主都不是自由身。
惜宁拿到几十张卖身契,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让她恨,可也让她占了很大的便宜。
后世那些明星艺人与公司之间扯皮倒灶的事情可不少,她这一来,啥事都没做呢,先把人家性命都捏手里了!
万恶的旧社会啊!
四月初六,京韵堂开业,满堂红。
第一天是专给皇子和王爷们开的专场,徽州班子也改名了,原来在南边叫四喜班子,现在唤做徽春京剧班。
唱的是老剧《将相和》,热闹,打戏多,很适合这些满清皇族子弟们看。
一开业便场场爆满,一票难求。
九爷一看这架势,得,这可是个挣银子的金盆啊,怎么没让他参一股?
一打听,竟然是四爷和十三爷门下人的生意!
好吧,他向来不得四爷待见,只能悻悻然地看戏。
一会儿挑剔那旦角唱得不行,一会儿埋怨点心做得不地道,拼命找茬挑刺。
偏偏还场场都来,非让石林给他留最好的雅室。
石林为难,他就砸银子,一间雅室一场戏的定价,夜间场是十二两银子,上午八两,下午十两。
九爷直接拍下二百两银票。
“这间雅室夜间场就专门给我们几位阿哥爷留着,不许给别人,记住了吗?”
九爷和十爷是惯常各处寻欢作乐的,看这架势,是要在京韵堂长包房了。
他虽然挑刺,可心底却不得不承认,这京韵堂日后,怕是要成了京城里头一号的抢座地界儿。
这里不但好玩,还雅致,说出去,倍有面儿。
这城里以往除了青楼勾栏瓦舍,还从没有这么个消遣的场所,又好玩,又上得了台面。
那皇子王孙们,世家子弟们,不敢去青楼,不能去赌场,日后不都得往这京韵堂里撒银子?
名声打出去了,日后请客啥的,不都得上京韵堂,才有面子,有排场?
说是开了个聚宝盆也不为过。
让石林跟外边说这是四爷十三爷门下的生意,是惜宁的主意。
“爷,要是让九爷他们知道,京韵堂是咱家的,他们不得搅和进来分一笔羹啊,不如就说是四爷他们的,九爷就知难而退了。”
最主要,惜宁不想让人知道她才是背后真正的东家,闷声发大财,才是长远之计。
十四爷揪她小鼻子,笑道:
“你倒是精明,把四哥推出去做挡箭牌。”
其实他心里也觉得这么着不错,如今十四爷也不太乐意跟八爷九爷走动太近。
这朝中风云突起,诡谲难辨,惜宁说得对,与其提心吊胆,一不小心站错队,被人当枪使,不如不站队,独善其身。
其实四哥也这么说,只不过他的话十四不太听得进去就是了。
十四慢慢地发现,很多问题,四哥和惜宁的看法异曲同工,点评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比如八哥那回,四哥说:
“皇阿玛自有决断,你我求情,又有何用?”
惜宁说的就透彻些:
“你求情,皇上盛怒之下,恐怕对八爷更深恶痛绝,本来就斥责他结党营私,你们还凑上去,现身说法,告诉皇上,八爷不但笼络大臣,还笼络了你们几个阿哥爷呢,八爷多有本事,皇上您还不够怒,得怒火滔天才成呢!”
两人的差别就是四哥话少,言简意赅。
惜宁吗,小嘴巴巴的一点不饶人,说得十四爷不知该笑还是该骂她,伶牙俐齿。
还有说朝中大臣,包括佟佳氏母族,佟国维都支持八爷这事,四哥只说:
“君子无利不往也。”
十四爷没太听懂,回来问惜宁,惜宁就给他翻译了一遍:
“这些大臣们,有几个为国为民,心里装着老百姓的?不都是为了升官发财,八爷号称贤王,为人以温和贤明而称世,捧他做皇上,以后这些大臣们才背靠大树好乘凉呗,不怕被清算。”
完了惜宁还点评一句:
“四爷大概没几个人支持,他是干实事的,铁面无私,大臣们见了他怕是抖得跟筛糠似的。”
十四爷一想,还真是。
皇阿玛要是想抓贪官,惩治谁,必然派四哥去。
八哥则反其道而行之,皇阿玛派他去江南查案,他倒好,帮着一众官员掩盖罪责,把皇阿玛给气得仰倒。
十四如今觉得,八哥做皇上确实不合适,皇阿玛的考量是有道理的。
至于他自己,还有些迷茫,当下太子还在位呢,他就算有这心思,也不敢露出来。
倒是杨有光,年后派管家从江南进京,上十四爷府上磕头,除了几大车礼品之外,还给爷送来一匣子银票,整整一万两。
说是杨格格在府上,多亏爷看顾,这些都是小意思,请爷笑纳。
惜宁分析得一点没错,朝中那些人,包括佟国维,马齐这些八旗重臣,王尚书这些汉人,选中八爷,都是因为他性情温润,好操纵。
四爷,谁都不敢碰,哪怕他是佟佳皇后名下的嫡子,佟国维也弃他而就八爷。
索额图倒台后,佟佳一族在康熙朝可是一手遮天,有佟半朝之称。
啥意思呢?就是康熙朝上下官员,有一半是佟佳一族的子弟或门人。
也难怪八爷会那般志得意满,以为储君之位如囊中之物。
王尚书收到杨格格那张字条之后,与杨有光私下见了一面。
两人心知兹事体大,德妃的意思不一定能得到那些满人权臣认可支持。
毕竟德妃与佟佳氏天生是对立的。
两人一致决定,脚踩两只船,且行且看。
八爷若是能行,就当杨格格这事不存在,没发生。
牺牲一个女人,成就两大家族百年基业,划算。
至于十四爷和德妃这边,也得捧着。
万一八爷不行,那他们就是十四爷门下权臣了,说不定还能挣个与佟国维势均力敌的局面。
十四爷心思简单,虽然脾气暴躁,莽撞,可比四爷还是好掌控得多。
如此,杨有光才巴巴地派管家,去给十四爷磕头,送上一份厚礼。
十四爷对着那一匣子银票,还有珠宝首饰,独个儿坐了一下午,也不知都想了些什么。
晚上惜宁上前院来,见着十四爷书桌上有一对镯子,福禄寿翡翠的。
这时候翡翠开采技术不高,还是以色为美。
这一对儿难得的色泽匀称,底子白糯,黄红绿三色,错落有致,煞是好看。
惜宁以为十四爷是预备着赏给自己,哪知道到第二日早上,她回小竹园,爷也没提那对镯子。
惜宁心里有些诧异,可也没放在心上,她忙着呢。
京韵堂生意好得不行,她给石林定的经营策略是:常日常新。
每个月要排新戏,每个节令推新鲜吃食,每个季度根据当季景色换布置,窗幔椅垫甚至屏风摆设,茶具餐具都要换。
她除了看账之外,日常也研制些新奇小点心往京韵堂里送,若是客人觉得好,就上单子,反馈不好就换。
比如真珠身边做奶酪皮子的师傅就被她挖了过来,在京郊专门弄了个奶场。
专供鲜奶和各种奶皮子,奶酪点心。
一时在京中供不应求。
每日早上,都有各家奴仆们在京韵堂门口排长队。
原因无他,不排队买不着啊,每天就那么些,留下京韵堂内供的,拿出来往外卖的,多则百来份,少的时候就十来份。
每日供应的点心还不一样,这京城里后院女眷,有时想吃那一口,得候上好几个月。
啧……
惜宁还要操心排新戏,设计周边,扇子香囊簪花镜啥的。
忙得不可开交。
五月初,石林把账本交给小九子送到惜宁手里,第一个月纯利就有四千多两。
京韵堂光是那十几间雅室,一个月满座的话,包间费就是近万两。
还有楼下的散座,以及茶点吃食也不少挣。
周边外围手办的生意,还没做起来呢!
以后还有让徽春班角儿出去唱堂会跑场子的抽头呢。
总之京韵堂成了聚宝盆没错了。
十四爷惊呆了,他以为惜宁只是开个铺子玩,最多一年挣个几百上千两。
哪里想到能如此暴利!
惜宁趁机传话,让石林去给几位阿哥爷磕头。
又与乌苏氏说石家几代行商,在江南也有些名气,这茶戏楼子啊都是他经营得好。
惜宁自己不过出个点子罢了,都是石林的功劳,擅经营,又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
总之惜宁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石林是个机灵的,长得又清秀,从小也是家里银子堆着养起来,气质上不像个商人,倒像个文人。
四爷爱惜人才,对他印象很不错,让苏培盛亲自接应他,没少关照。
等四爷登基了,石家成了皇商,此是后话了。
京韵堂开业那天,四爷和十三爷自然也去了。
也见着了惜宁,与乌苏氏一众女眷,在专门接待女子的雅室那边,喝茶看戏。
四爷惊鸿一瞥,见惜宁竟然做男装打扮,心里又是冷哼一声。
因为存书传的两次话,他对惜宁有了些别致的印象。
可是每次见到这女子,感觉都怪怪的。
不成体统,不合规矩!
惜宁不知道四爷内心对她的腹诽,若知道,恐怕也只会偷偷翻几个白眼。
她穿到这时代十几年了,终于有了些扬眉吐气之感。
站在太阳底下,觉得自己总算活得像个人,凭着学识才智,做了点事情。
不再是个宠物,奴婢。
不过日子也就畅快了没几个月,杨格格在后院按捺不住,闹出一桩是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