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功夫,喜妹笑嘻嘻地跑回来。
“南国举国同庆,既有诗词歌舞会,也有射箭擂台赛。
已经有过四天的初赛了,胜负就定在明日。
地点我都问好了,在演武场,说是南国王也要带众朝臣和来贺的使团前去,我们明日也去。”
那是自然。
来南国,不就是为了看热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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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比试都很精彩,可是我主要是奔着射箭去的。
所有射箭的男子都很不错,可是我今日只想看到昨日遇到的那白衣男子。
说话那么大方客气,箭技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得瞧瞧。
喜妹推我,“小姐,林峰找你。”她嘟噜嘴指向一旁。
“等会儿,别影响我。看射箭。”林峰能有啥事?也不用着急这会儿说吧。
“你哪是看射箭,你是看射箭的人。”她白了我一眼去找林峰。
呀,她变聪明了,连这都看出来了?
不会又是雷子那小子告诉她的吧?
嗯,不用搭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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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神好,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昨日那白衣男子。
他拉弓的样子很帅,胸背挺直,两臂高抬。
只是,箭术一般,正中靶心而已。
不过如此,众人却齐声喝彩。
力道明显不足。
与人交锋,对手难道会站着等你来射?
力道不足,风大一点就易射偏。
如果射箭比赛只比试远近和准头,未免太简单粗暴了。
这南国,难道真的是只注重诗书礼乐,不明白武技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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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无趣,四处乱瞧。
突然感觉不好。
不用寻找,对面营帐中靠后的位置,有一双阴沉沉的眼睛一直死盯着我们。
佯作不经意间碰跌了杯子,低头去捡。
却迅速将对面营帐中人来回扫了一遍。
确认不那么友善的是一矮个儿精瘦男子,五十开外,目光锐利,额两侧凹陷,是修行内力的高手。
场下又传来阵阵喝彩声,原来射箭场已决出胜负。
就这水平也值得大张旗鼓卖弄?
懒得鼓掌,却向雷子招了招手。
正嘱咐他查查刚刚那精瘦男子,那人,却转眼间不见。
心里隐隐不安,让他叮嘱众人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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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不见的那男子,眨眼不见就出现在了比武场的擂台上。
一连击败数人,朗声向我们营帐方向喊话,“向来听说河洛将士勇猛,不知我幽泽昊天今日可否有幸讨教?”
来者不善。
林峰径直跳了出去,我暗叫不好。
他跟着爹爹打过许多次硬仗,但善马战。
如果近身肉搏,遇到这样内功深厚的高手,撑不过十个回合。
心情沉重,走到李大人身侧,说出我的担忧。
李大人七窍玲珑心,当下站了起来。
急忙忙走出去,向正面营帐的南国王告罪,“河洛使臣李忠义有话要禀。”
南国王有些惊讶,却笑着说:“容禀。”
李大人侃侃而言:“节日盛典,原不应逞强。今应幽泽勇士相邀应战,以武会友,以武助兴,请陛下准双方点到即止。”
南国王不动声色,柔声肯定:“李卿说得在理。河洛和幽泽都是南国的贵客,今日盛典,以武会友,认输即为败,不可伤人。”
林峰聪明,听得李大人如此这般,又见我神情紧张,当下收敛心神,全神贯注。
李大人回头欲说什么,我全没听见,只顾专注看着擂台上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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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林峰一出手便落了下风。
看似拳拳勇猛有力,实则拳拳落空,耗尽精力和自信。
不过三五个回合,林峰的身形便慢了下来。
显然,自知遇上劲敌,他在力求自保。
只要认输,他便无碍。
只是,林峰深知,自己今日一战并非个人荣辱,只得拼尽全力,转攻为守。
在第十个回合之后,对手的身形也渐慢了下来。
不好,对方使诈。
我冷汗连连,紧张得要叫出声来。
林峰果然上当。
当即奋力发起冲击,想要尽快了结此战。
唉!
不过两个来回,林峰就被重重击落下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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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是可恶。
幽泽有备而来,却欺我河洛无人!
雷子、陆军一同飞出,奔向擂台,去扶林峰。
我纵身飞跃,离擂台一丈余站定,深吸一口长气,疾驱数步,用力一跳,腾身跃至擂台侧五米高的旗杆上站稳,又顺杆斜滑至擂台上。
眼睛寸步不离这昊天,直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有了轻蔑的笑意,方上前一步,故作托大抱拳。
我说:“河洛嫣然可否向幽泽勇士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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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事,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
他内力浑厚,底盘重,出拳稳准狠。
但毕竟年过半百,无论他多么努力,也无法抵挡岁月的摧残。
自是肌力渐弱,身形渐慢,变通性渐差。
修习内功之人,最擅长固心神定气息,却最易固执己见,对轻功一类的功夫抱有肉眼可辨的成见。
见我轻盈如此,必以为我力弱。
见我有意炫耀,必以为我沉不住气。
见我年轻,必以为我不知轻重。
他哪里知道,我正要他的如此以为。
我恨他歹毒,明明十招内可以击退林峰,以胜者自居。
偏在十招之后故意示弱,诱林峰出击,借机重创林峰心脉。
如今,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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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貌似不敢近身搏力,以凌波小挪移在他四周游走。
稍有接触便及时退后,加深他误以为我内力不足,有巧取之意。
寻得机会,我忽以单手撑地,双腿瞪向他的左肩。
他大喜过望,毫不迟疑伸手抓向我的双腿。
以我的速度加上铁沙袋的硬度和厚度,他单手很难抓握,并迅速辨别真伪,一抓不准,心神迟疑间,便是我的机会。
我迅捷反旋双腿,踢向他下颌。
饶是他闪的快,也被迫向后仰。
趁其立足不稳,我双脚一落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借身形拼全力,将双掌锤在他的前胸,自己也立马被震得后退两步站定。
沉闷的撞击声中,他飞出擂台。
片刻,推开扶他之人,勉力站稳。
我微笑着向他抱拳,“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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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和他正经对打,以我的轻功和内力,应该勉强能够平手。
但他显然没想到,我的脚腕和手腕有重力的铁沙袋。
他看准了我的速度,却低估了我的力量。
本欲蓄意露个破绽,诱我进攻,试图硬接之后反手予我重创。
哪里想到,我的快比他想的快还要快,我的狠比他的狠还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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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王向擂台方向挥手示意,不多会儿,就有人来请。
我只得走下擂台,跟随来人上前拜见。
进入帐中,低头跪下,声音朗朗:“河洛民女寒嫣然叩见南国王。”
“威武大将军寒晏的闺女?”南国王一声含蓄轻笑。
想也没想,我应声回答:“正是民女。”
李大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陛下恕罪,威武大将军托微臣带嫣然侄女来南国散心,因私未向陛下及时禀明。”
转头叫我,“嫣然,快来见过皇后娘娘、世子殿下、公主殿下。”
“民女寒嫣然见过皇后娘娘,见过世子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南国王大笑,“好一个奇女子。赐座。”
旋即示意身后一人,“你去问问刚刚摔下擂台的两人如何了?让宫里最好的御医去看看,用最好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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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敢微微抬头。
我面带笑意,眼角余光轻轻地扫过南国王两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南国王身侧应是柳皇后,果真生得雍容华贵、端庄娴雅。
花样面孔摄人心魄,玉颜肌肤吹弹即破,哪里像有过生养的中年女子?
她的儿女分明都比她高了,她却依然显得那么年轻,这年轻里还透着几分……柔弱,叫人瞧了,无由心生怜爱,怪不得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让我吃惊的远不止她,还有她身边的娇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