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次日凌晨。
数月来的担心和害怕终于应验了,倒觉得比一直等待煎熬要好。
最坏也不过如此吧?
难道我真的要周子言陪着我在南国的朝廷,孤独终老吗?
想了想,我苦笑着努力睁眼,却见子言就在身侧,正凝神注目。
“在想什么呢?睡着都不安稳。”他小声问。
“想你。”我答。
他的唇凑了过来,热烈而温暖,缠绵而甘甜,身子也格外机敏有力,叫人恨不能就窒息在他的爱意里。
.
大汗淋漓之后,我笑着对他说:“子言,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纳个侧妃吧,世子府未免太清静了些。”
“不,有你陪着我就很热闹。母后是不是又给你说了什么?你不用在意,我早已告诉他们,我心意已决。嫣然,我们还有大把的时光,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都像今日这样好不好?”
他的唇又疯狂地落在我的额上眼上唇上。
.
为了子言,我也得好起来。
师娘不是说我的寒凉已经不再加重了吗?
既然不再恶化,就有好的可能。
何况师娘和师父见了神医,一定会找到办法解决我的难题。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只要再等一等,等到师娘他们回来就好了。
.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强令自己不要想入非非。
每日,正常作息,正常练功。
一得空,就去瞧丁秋生。
不到一个月的工夫,调整立竿见影。
我的脸色开始逐渐红润,身子也恢复了机警。
世子府的院墙上,又有了我奔跑翻飞的身影。
就连花树下,都有我坐镇,守着青阳她们修枝剪叶。
当然,偶尔,我兴致高昂,还上手亲自摘花去叶
一院子,又有了欢声笑语。
.
我的变化在子言的眼里一点点清晰,他不再总得那么晚休息了。
没事的时候,两个人亲亲热热躺在被窝说话。
说着从前的事,从前的人,从前的快乐。
难题虽然还没有解决,但不再阻碍我二人向着好日子靠近。
.
当我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地牵着同样精神抖擞的子言,并肩站于母后面前,再一次定省温清之时,母后一脸愕然。
她的好奇中夹杂着一丝的不自然,声音很闷,语调很稳:“嫣然这是大好了?”
望了一眼子言,我怡然自得地告诉母后:“谢谢母后惦记,儿臣近来大好了。”
我笑意轻盈,像一只在树上振翅欲飞的小鸟。
仿佛蓝天,又将是我自由翱翔的地方了。
.
母后的眼睛不停地扫过子言,又扫过我,隔了好一会儿,如梦初醒般笑了。
“好事啊,嫣然总算大好了。来人,去把刚刚福州进贡的果子拿上来,一会儿给他们带点回去吃。难得开心,多做几个菜,言儿和嫣然就在我这里用过晚膳再走吧。”
这是一年多来,最难得的一次家宴。
每一道菜都有娘亲的味道。
.
尽管事后,总觉得那一刻的母后有几分奇怪,但想一想,我又是从前的寒嫣然了,就是师娘见了,也得惊讶不是。
不作他想。
继续安心等着师娘他们回来,安心地打坐调息练功。
倒是有一日子言说漏了嘴。
原来母后已经特色好了侧妃的人选,是新任中丞的小女儿,年芳不过十五。
难怪。
.
子言一力遮掩,我却毫不在意。
我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子言早晚都是要纳侧妃的,我得珍惜眼下和他的二人世界,最好在没有侧妃之前能够享受一段时日的三人世界。
.
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我在院子里舞剑的时候多了。
来了兴致,索性将逍遥十二式进行了创新和改良。
不仅增加了剑式,也在剑气上融合了惊天九式的杀意,如此一来,好看的逍遥十二式,变成了实用的十八式。
那一日舞给子言看,他赞不绝口。
.
而且我惊喜地发现,由于惊天九式的杀意过于强大,我并不常常演练,今朝融入轻巧的逍遥十八式中,演练之后倒让身体如火灼般滚烫。
恰巧有一日演练完毕,还未曾洗漱,庄御医又来把脉。
他惊异地发现,我体内的寒凉轻减了几分,激动地向我道喜:“恭喜世子妃,已渐向好。再假以时日,寒凉应该可以根除了。”
知道逍遥十八式竟然有这样的奇效,每日,晨起时演习一次,晚睡前演习一次。
身子骨一轻盈,子言每每玩笑,说我比从前更令他着迷。
两个人,缠绵悱恻的时候更多了。
美中不足的,是师父师娘既没回来,也没消息。
最后的一封信里,说是阮神医再有十日便能回家,掐指推算,他们应该早就见过了神医,无论如何都应该回到锦官城了。
有什么变故令他们至今杳无消息呢?
.
心中隐隐不安。
便与雷子商议,派出一队人马,前往九州武夷山。
务必找到阮神医,弄清楚师父师娘的下落。
一面继续按师娘给的药方进行调理,一面加油在院子演练逍遥十八式,盼望着师父师娘一回来,我就能告诉他们自己新近的收获。
让师父知道我今非昔比,武技更上层楼。
更重要的是,让师娘知道逍遥十八式竟然还有这般温阳的奇效。
心里一高兴,去母后宫里请安的时候多了,有时候子言因故不能同往,也不在意,照旧去母后宫里,陪着她有说有笑地打发时光。
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哪儿都好。
.
偶尔会觉得母后的心情时好时坏,只以为她又惦记子玉。
是啦,子玉不愿意回京生养,让母后好生失落。
每每说起此事,母后都会叹一声:“孩子大了,都是别人的。”
想劝慰,却无从下手。
告诉子言,他特地给子玉写了一封长信。
没多久,子玉给母后回了信,说自己在孩子满周岁时回京。
母后这才,又多了欢喜。
.
又一个月过去了,庄御医照旧来请平安脉,他皱着眉头半日不语。
我原等着他再次恭喜我,好给子言显摆。
见他神色有异,便知不好,心头一沉。
抚心定气好一会儿,才问:“庄御医,可是又有什么不好?”
他犹犹豫豫,似不完全确定,再次号了脉,之后坦言。
“世子妃,请谅老臣心拙眼花,多确认一次。
倒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奇了怪了,寒凉不增不减。
老臣以为上一个月已有成效,这个月应该顺理成章更好些。
也许是太心急了吧,再等一个月看看。
世子妃也要宽心些,心宽才易大好。”
那是,再心急也没有用。
只要不再加重,便是向好。
向好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
如今,我恢复了从前的作息。
米酿,不再喝了。
人醒得很早,只不过在室内调息打坐。
往往一身大汗淋漓之后,子言才从睡梦中醒来。
然后,各自洗漱,各自忙碌。
若没有多余的事,便会打发青阳去请了喜妹入府。
开心的日子,有了丁秋生这活宝贝,会更开心。
偶尔有不开心,便会自己到喜妹的院子里,听听丁秋生那清脆的笑声。
那小子生得好,出生那日不仅是立秋,还有雨后的彩虹,所以,他的笑声有魔力,总能驱散心中的不快。
晚间,若息得早,一觉醒来,见子言还在忙事,也不再像过去那样等他,而是嬉笑着拉他上床。
一切都很好,除了没有师父师娘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