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是海兰的贴身宫女,她说的那些谎话,自然是旁人教唆的。
而能够引得香云背叛海兰的罪魁祸首,想来不是高曦月,便是金玉妍了。
至于富察琅嬅,自视清高,有些事情她不屑亲自去做。
况且身为皇后,很多时候富察琅嬅需只要动动嘴皮子,高曦月、金玉妍还有底下的一众宫婢们自然会为她卖命的。
如懿看了一眼跟在海兰身后的香云,见她面容清秀,眼角眉梢却透着藏不住的心气儿。看来的确是个不安分的。
这一世,没有了高曦月诬陷海兰偷盗炭火的事情,也不知道这香云还会做些什么背主儿的事。
如懿并不想让海兰知晓自己重生的秘密。现在无凭无据,只能暂时按下不提。
但若让她抓住了把柄,一定要劝着海兰防着这香云才是。
反正无论发生什么,如懿都一定会尽力保住海兰,为她兜底儿的。
若能成为海兰成长路上的垫脚石,也算香云的福分了。如懿心中暗暗想道。
如懿本打算径直和海兰一起回延禧宫,看看那批浸染了雪水的彩缎的。
没成想,白蕊姬倒是主动贴了上来。她一身嫩粉色的暖缎长袍随着她的步伐微微起伏着,像极了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
“娴妃娘娘请留步。嫔妾正想去御花园中赏雪,不知可否与娴妃娘娘同行。”
如懿心知,这白蕊姬哪里是要去赏雪,分明是想要借着如懿得宠的身份为跳板,为自己以后铺路罢了。
如懿虽内心不喜白蕊姬,但见她这般敢说敢言,无所畏惧的模样。倒是很愿意陪着她,去看看高曦月的笑话。
这恰好也是个带海兰见见宫斗场面的好机会。
于是如懿、海兰和白蕊姬三人便一同往御花园走去。
一路闲聊,白蕊姬自顾自的说着自己飘零如柳絮的身世,倒引得海兰十分好奇,频频追问。
待走到御花园,白蕊姬还在感叹如懿所喜爱的绿梅,乃是骨骼清奇的稀世之宝。
忽而一旁传来高曦月不屑的嘲讽,“绿梅难得,只是凡事过于清奇,便不能久容于世。臣妾请娴妃万安。”
高曦月微微屈膝,对着如懿行了一礼。
海兰和白蕊姬见状,也对着高曦月屈膝行礼。
如懿仗着自己的位份,敷衍的轻轻抬手回了个抚鬓礼,便懒得再多搭理高曦月。只转过头去,自顾自的看着路边怒放的红梅。
高曦月见如懿不曾回头看她,也不再自讨没趣。
转头对着白蕊姬开口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说的就是玫答应吧。别以为皇上封你为答应,你就能飞上枝头了。
就你那首琵琶弹的,皇上就是闲时当个麻雀叽喳,听个笑话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凤凰清啼吗?”
白蕊姬娇柔一笑,并不在意高曦月话语间的刻薄。
反而抬手轻抚着自己鬓间玫红色的珠花钗子,傲娇的问道,“嫔妾自知琵琶技艺不如慧嫔娘娘,姿容更是难比。
但娘娘想过没有,为何皇上放着您一手琵琶绝技不听,只喜欢嫔妾这些不入流的微末功夫呢?”
高曦月眼神一冷,言语越发尖酸,“你一个南府的琵琶伎,会的那些下作手段还需要本宫明说吗?本宫还嫌脏了嘴呢。”
白蕊姬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她俏皮的歪了歪头,耳畔的莹粉色耳坠轻轻晃动着。
噙着嘲讽的笑意,回道,“慧嫔娘娘急什么?
嫔妾从未勾引过皇上。只不过是,碰巧比娘娘年轻几岁罢了。这岁月匆匆不饶人啊。”
海兰在一旁听着都快憋笑出声了,如懿赶紧握住了她的手,眼神示意她不要露出笑容。
白蕊姬今年年方15,正是花蕊初绽的好年纪。
而高曦月已经年过25了。相比之下,可不就是年老色衰了。
见她们二人争执,如懿却并没有轻举妄动。她知道,富察琅嬅怕是就在不远处,等着抓她们的把柄呢。
高曦月果然被激怒了。
她伸出手,头上的点缀雀鸟簪子几乎都要随着她的动作掉落下来。
葱白的手指,直指着白蕊姬的鼻子怒斥道,“大胆!竟敢冒犯本宫。双喜,上去给本宫掌她的嘴!”
白蕊姬被高曦月的宫婢们摁倒在地,暖缎衣裳很快便脏污了一片。
但她却并不求饶,反而仰着头,更加张狂的讥讽着高曦月的包衣出身。
高曦月怒极,双喜得了主子的授意,粗厚的手掌很快便落在了白蕊姬娇嫩的面皮上。
所打之处瞬间便红肿溃烂,看着颇为瘆人。
如懿眼看着白蕊姬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迹,有些不忍,却并未开口制止。
很快便听得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富察琅嬅来的真是及时。如懿忍不住心道。
一到场,便严厉的开口训斥道,“本宫偶然路过此处,便听到你们喧哗吵闹,毫无体统。这是要干什么?”
高曦月闻言,抢先开口辩白,“皇后娘娘息怒。这玫答应出言狂妄,语出犯上。
她不仅讥笑臣妾是包衣出身,还说臣妾人老珠黄。臣妾是气极了,才着人打了她两下。”
白蕊姬也不甘示弱,双手捂着受伤的面颊,哭着说道,“皇后娘娘明鉴。
嫔妾是说过慧嫔娘娘出身包衣。但正因为她出身包衣,得了皇上亲赐的抬旗之荣,才更能凸显今日的荣宠啊。
嫔妾从未说过什么人老珠黄。只是看到这梅花盛开,有感而发了一句岁月匆匆。
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娴妃娘娘啊。”
来了来了,终究还是要把如懿拖下水。如懿有些无奈,她实在是不想掺和这事。
皇后和慧嫔向来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如懿自知说什么都是错,干脆就装聋作哑般什么也不说。
高曦月见状急了,“玫答应是不曾明着说过人老珠黄这四个字,但她就是这个意思。本宫没有会错意!”
富察琅嬅登时有些无语,她真是服了高曦月这般冲动易怒又无脑的样子。
但她身为皇后,今日必须给出一个说法,才好服众。
于是,富察琅嬅只好打着圆场说道,“言语误解也是有的。
玫答应不懂宫中礼数,慧嫔约束嫔妃也没有错。
既然罚也罚了,嘴也掌了,便都罢了吧。”
富察琅嬅想轻轻揭过,但白蕊姬却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