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曾告诉过她,当今太后原先也有个贴身宫女叫瑾汐的,被配给了先帝时期的首领太监苏培盛。
只不过那个宫女命比莲心好,所嫁的太监是真心对待她的。
可就这一点,就足够引发太后对莲心的怜惜了。
于是,莲心便趁着皇后式微,太后逐渐开始向宫权靠拢的热度,向太后揭发了王钦对她的所作所为。
为了能够留在皇后的身边继续伺候,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弟妹,莲心选择了将所有罪责全部推给素练,将皇后摘了个干净。
果然,素练和王钦都死了。莲心也成功成为了富察琅嬅身边最得信任的大宫女。
海兰放下手中的糕点,用素白绣着竹叶的帕子擦了擦手,“说起来,这仪贵人也是可怜。
腹中好好的孩子,就这样被素练和嘉常在害没了不说,连她自己的性命也丢了去。”
如懿垂下眼帘,并未搭话,心中却回想起了前世。
那时候,黄绮莹也曾在景阳宫遇到了蛇,还是如懿强忍着害怕,奋不顾身的找人救了她。
黄绮莹表面上对如懿感恩戴德,背地里却受金玉妍挑唆,认为如懿下了朱砂要毒害自己。
当真是蠢极了。
可这人蠢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又蠢又毒。
如懿至今还记得,黄绮莹一身白衣,面色如纸,神情呆滞而又瘆人的举着刀,刺向自己的场景。
若非惢心拼命相护,怕是前世的如懿连活着进冷宫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深究如懿的眼中那一片莫测的寒意,海兰继续说道,“皇后和慧嫔一个被身边的贴身宫女连累,一个因为毒蛇而被疑心。
可皇上到最后也未曾也对她们做任何的责罚。姐姐,我觉得有些奇怪。”
如懿捻起一颗梅子,在葱白的手指间反复把玩,却并不急着吃。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到底,也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够指向皇后和慧嫔。
况且,她们俩背后一个是富察氏,一个是高家。为了朝堂稳固,皇上也不可能动她们的。
本宫想要的只是猜疑,皇上对她们存过疑心就足够了。而且……”
如懿狡黠的眨了眨眼,“皇后当真没有受到什么惩处吗?那日在慈宁宫,本宫瞧着太后的脸色可不太好呢。”
海兰很快想通了,笑着说道,“姐姐聪慧。皇后的六宫之权,怕是不会如从前那般稳当在手了。
只是我仍旧觉得嘉贵人……哦不,是嘉常在可恶。没想到,她居然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把手伸到延禧宫来。
是我失察了,未能及早看出身边的香云竟然是这般会轻易被钱财蛊惑之人。
我竟然这般后知后觉,才发现香云的心气儿可真高。
她竟然还想借着嘉常在的势,为嫔为妃。为了达到目的,向嘉常在投诚,香云的胆子也是大。
竟然敢私自将朱砂放进姐姐的鱼池之中,实在可恶。
如今,香云已经没用了。姐姐,不如把此事告诉皇上,让皇上把她处置了吧。”
如懿却轻轻摇了头,“不必。本宫若是挑明此事,嘉常在必有戒心。现在敌明我暗,才是最方便行事的。
嘉常在现在还不知道本宫已经发现了她的计谋,怕是还在洋洋得意,等着看本宫产下怪胎呢。
若是咱们动了香云,打草惊蛇,让嘉常在再想出别的什么阴损招数来害本宫,那事情就不可控了。
本宫就是要让她以为已经得逞,掉以轻心,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本宫诞下健健康康的孩子。
想来那时候,嘉常在的表情,应该很精彩吧。”
“姐姐英明。”海兰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厉害,夸赞道。“可是姐姐,我还是觉得放香云在身边,总是个隐患。”
如懿点点头,“这样的奴婢不能留,就算暂时处置不了她,也可以先让她吃些苦头,断了她的上线。”
海兰道,“姐姐是说,御膳房给咱们送鱼食的小路子?”
如懿点头,“海兰,这件事情本宫交给你去办,你可能狠得下心吗?”
海兰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姐姐放心。敢害姐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启祥宫的大门被关的严严实实,每日里只剩一个侧边的小门可以供宫人们进出。
枯叶飘零,雕栏蒙尘,连阳光都仿佛难以再照亮启祥宫的灰暗。
金玉妍自从被降为了常在,被禁足在启祥宫惶惶不可终日。
“贞淑,你说皇上为什么会如此对我?是我太过急功近利,所以才遭人算计了吗?”
金玉妍内心忧虑,不停的转着自己手中的黄玉手串。
“主儿别急。奴婢已经给母族去了书信,他们会替主儿向皇上进言的。想来主儿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
就算皇上一时生您的气,可再有三月便是皇上的万寿节了。到时候,主儿无论如何都能出去的。”贞淑宽慰道。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贵子必得是我生的。
否则,我在这后宫中,还能有什么地位前程可言?”
金玉妍手中的珠串被越转越快,她的心中也有些烦躁。
“仪贵人那个没用的东西已经被素练除掉了。
虽然让我一时受了牵连,背了锅,但想来我这番小产,皇上和皇后的心里也该对我有几分愧疚的。
我这般每日一封陈情书送到养心殿,皇上迟早会松口。
只是娴妃那肚子实在碍眼。贞淑,你找的那个香云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办事?”金玉妍看向贞淑。
贞淑闻言也有些皱眉,“前些日子,奴婢通过御膳房的小路子,已经给了香云不少的朱砂了。
据小路子回报,他亲眼瞧着香云已经将朱砂全都下在了娴妃的鱼池里。
娴妃喜食鱼虾,想来那朱砂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伤了她的胎。
来日就算娴妃诞下子嗣,也定然是个不康健的。碍不到主儿的事。只是……”
金玉妍看着贞淑,急切的问道,“只是什么?”
贞淑低头轻声在金玉妍耳边说道,“只是那香云,昨个儿因为打碎了海贵人房里的一个贵重的花瓶,惊着了娴妃。
被海贵人罚跪在了院子里暴晒了半个时辰。结果就因为中暑诱发了心脏病,现在日日的躺在延禧宫中,轻易不敢出门呢。”
金玉妍轻嗤一声,“才跪了半个时辰就病倒了,真是没用。
这样柔弱的婢子,哪怕让她遂了愿做了嫔妃也是活不长的。”
贞淑却没有金玉妍那般乐观。
“可是主儿,奴婢今日去找小路子的时候,听御膳房的人说,小路子昨晚路过桥边时,脚底打滑,跌入了池水中,已经被淹死了。”
金玉妍的表情这才凝重了起来,“死了?”
贞淑点头。
金玉妍捂着心口,眉头微皱道,“难道是我的所做所为,被娴妃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