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夫人很快便进宫了。

    对于素练的死，富察夫人极其惋惜。但同时，她又将一个看起来跟素练身量相仿，年纪相差也不大的女子带入了宫。

    “娘娘，这是素练的妹妹，名叫画殊。原先是一直在咱们府中，负责照顾她和素练共同的老母亲的。

    听闻素练的死讯，她们的母亲伤心过度，已经过身了。

    这姑娘孤苦无依，求着要一个她姐姐死因的真相，所以妾身就把她带进宫了。”

    画殊与素练的容貌长得大相径庭，唯独嗓音十分肖似。画殊一开口，把富察琅嬅都惊了一瞬，隐约觉得是素练回来了。

    “奴婢画殊，给皇后娘娘请安。”

    富察琅嬅回过了神，再看眼前，哪里还有素练的影子。

    富察琅嬅定了定心神，开口道，“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果然是个好名字。

    素练得力又忠心，没能保住她，本宫也是十分伤怀。

    素练背着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必定是受人挑唆的。画殊，你愿意与本宫一道，为你姐姐证明清白吗？”

    画殊闻言，跪地磕头道，“多谢娘娘相信我姐姐的清白。

    奴婢母亲的遗愿就是找到姐姐的死因，报仇雪恨。

    奴婢愿意听从娘娘的指示。为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你起来吧。你的嗓音像极了你姐姐。

    为避免惹出事端，日常你便尽量少说，或是压低着声音说话吧。”富察琅嬅满意的看着画殊。

    “是。奴婢明白。”画殊压低了声音回道。果然，原先与素练八分像的嗓音，这样听着却是不大像了。

    富察琅嬅点了点头，“莲心，你带着画殊在长春宫里走一遭。

    告诉他们，从今儿起，画殊就顶替素练的位置，做长春宫的掌事姑姑。”

    莲心低头敛眉称是，藏住了眼神中的不甘。

    她嫁太监，受折辱，几番折腾，不及素练在富察琅嬅心中的位置也就罢了。

    没想到现在一个宫外刚来的宫女，居然也能压在她头上了。这叫莲心怎能不恨。

    待莲心和画殊离开后，富察夫人才问起前些时候的事儿来。

    富察琅嬅从金玉妍献计，让莲心配婚太监，以求探听圣意说起。

    到黄绮莹怀孕，金玉妍提议粉刷景阳宫。

    再到暖阁遇蛇，金玉妍小产，黄绮莹一尸两命。

    说着说着，富察琅嬅自己也慢慢觉察出了不对劲。这个金玉妍，怎么哪里都有她？

    “娘娘，在这宫里永远不会有什么真心老实忠厚又热心的人的。因为那样的人啊，在宫里是活不下去的。

    娘娘不妨想想，这嘉常在费心周旋，为您出谋划策，究竟是为了什么？

    娘娘，您可是我们富察氏的指望，万万不能被一个外族女子轻易的迷惑，糊里糊涂的当了枪使啊。”

    富察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富察琅嬅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终于理清了思绪，道，“若非这次嘉常在被皇上降位禁足，本宫竟然从未往她的身上怀疑过。

    可是嘉常在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嘉常在一直在暗地里挑拨素练，背着本宫做下各种恶事。不会是为了，让皇上猜疑本宫，继而让帝后离心？”

    “咳咳咳……”富察夫人闻言差点儿呛着。

    若说暗地里让素练背着富察琅嬅做事，她其实也有一份儿。

    只是素练已死，死无对证。哪怕是为了让富察琅嬅安心，让画殊忠心，她都是万万不可能自爆的。

    所以，这一切都只能，也必须是嘉常在做的孽。

    反正嘉常在的手脚也不干净，如此，也不算全然冤了她。

    “帝后离心，她一个常在能得到什么好处？无利不起早，妾身倒以为，她做这些的原因有二。

    一来，她给素练出谋划策，可以夺您欢心，寻您庇佑。这样，她便能顺理成章借着您的势，在后宫的日子好过些。

    二来嘛，她也可能是想要抢先诞育贵子。所以就借着您与素练的手，除去了仪嫔那一胎。”

    富察夫人分析着，竟然还真的被她找出了真相。

    “可是，若她要诞育贵子，不应该优先除去娴妃那一胎吗？”富察琅嬅还是想不通。

    “娘娘，您仔细想想，她有没有在您面前进言过，要除去娴妃的胎呢？”富察夫人循循善诱道。

    富察琅嬅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是了，嘉常在的确不止一次怂恿本宫，尽早除去娴妃的腹中子。

    只是娴妃得宠，延禧宫又围的跟铁桶似的，所以本宫一直未曾找到机会。”

    富察夫人放下手中的蓝瓷青花茶盏，继续道，“娘娘能看清楚些就好。

    说到娴妃，那也是个难对付的。大着肚子还不忘去景阳宫添油加醋的看热闹，娘娘对她也得长个心眼儿。”

    说起如懿，富察琅嬅只觉得厌烦，“本宫何尝不知娴妃的狼子野心。

    她当年差点儿成了皇上的嫡福晋。这些年过去了，她只怕是依旧惦记着本宫的正宫之位。

    本宫自然是事事防着她，甚至早早就赐了她装满零陵香的手镯。可就算本宫日防夜防，也没防住她的肚子。

    原先想着，她就算生了贵子，到底也比不过本宫的嫡子尊贵。可如今，永琏他……”

    富察琅嬅说到这里，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娘娘别哭。娴妃早已被零陵香侵入母体了。就算将来诞下了贵子，也不见得是个健康的孩子。

    二阿哥身子不好。您得振作起来，尽早打算啊。”富察夫人见状说道。

    “本宫已经去了螽斯门祝祷，皇上现在对本宫还存着温情。每月的初一十五也会来长春宫。

    可奈何本宫一碗一碗的坐胎药喝下去，就是一直没有动静啊。本宫还能怎么办？”富察琅嬅眼神中有些迷茫。

    富察夫人压低了声音，便对富察琅嬅说道，“娘娘，莲心如今，还得用吗？”

    “莲心？她自从经历了王钦那一遭后，做事倒是越发沉稳起来。对我倒也忠心。

    说是一辈子不愿出宫，只愿意跟着本宫、伺候本宫。若没有画殊，我原本也是想提拔她做掌事姑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