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面带焦急,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小的汗珠。一入内殿,便直直扑到了如懿床前,小心询问着。
“姐姐,身子可有不适?”
如懿摇了摇头,拿出帕子,轻轻的给海兰擦着汗。
见海兰微微点头,二人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如懿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海兰和如懿闲聊起了以前的趣事儿。皇上见海兰成功的转移了如懿的注意力,也倍感欣慰。
富察琅嬅很快就到了延禧宫,一同赶来的还有金玉妍。
在得知流言传播起来之后,富察琅嬅心中就知道,这定是金玉妍挑唆高曦月做下的。
若是这波流言能成功堕了如懿这胎,便还算金玉妍有些用处。若是不能,富察琅嬅也绝不允许自己被泼上一丝一毫的脏水。
富察琅嬅和金玉妍先是假模假样的关心了如懿几句,便回到了侧间,准备坐下。
皇上的脸色极差,见毓瑚迟迟未曾带人回来,便冲着富察琅嬅呛声道,“皇后,朕方才登基一年,宫中就接连出现了如此多的事端。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富察琅嬅惶恐的跪下,忙为自己辩白,“臣妾无能,皇上息怒啊。臣妾在来的路上,便已经着人去查了。
不过宫人们回话,都说这流言是从宫外传进来的。臣妾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宫外彻查了。”
金玉妍也赶忙跪下,附和道,“是啊皇上。皇后娘娘照顾二阿哥辛苦,日日夜夜的费心操劳。
宫里的嫔妃们看着眼里,没有不敬服的。还请皇上息怒。”
皇上冷哼一声,示意二人起来。三人坐在侧间,一时无话。
气氛如同冰棱尖上的水珠一般,未曾凝固,却欲滴不滴。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金玉妍找了个由头说道,“皇上,有件喜事儿,您听了应该心情能好些。”
见皇上看了一眼自己,金玉妍忙恭维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来,虽然照顾二阿哥辛苦,可也从未忘记玫常在。
承蒙皇上和皇后娘娘庇佑,玫常在的脸已经好多了。前些日子,嫔妾去看望她。玫常在的脸敷上粉,已经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皇上可要抽空,见见玫常在?”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皇上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如懿,哪里还记得起这么一个人。
他不耐烦的把瓷蓝水纹釉质茶杯往桌上一放,兀自闭目养神了起来。
富察琅嬅也不悦的瞪了一眼金玉妍。
想替她邀功这没错,可也太不注意场合了。这玉氏的女子,果真上不得台面。
没过多久,毓瑚就带着阿箬进来了。
阿箬一身银朱色绣凤尾兰绸缎衣裳,下摆还绣着交织对心花纹,看起来日子过得还不错。只是头上的盘辫有些松散,不知是否是因为她挣扎过。
“民女阿箬,拜见皇上、皇后娘娘。”阿箬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神采。
“阿箬,你可知为何会被带来这里?”毓瑚开口问道。
“知道。不就是因为我将乌拉那拉氏曾经做过的丑事,不小心说漏了嘴嘛。”阿箬满不在乎的说道。
阿箬的心中自然清楚,她都做过什么。
原本她都已经坐上了马车,逃出了城门。却没想到,还是被皇宫里的侍卫们截了下来。
既然来了,想走自然是走不了了。可就算她走不了,她也要想办法在黄泉路上找个伴儿。
毓瑚看了一眼皇上,又继续问道,“那么,宫外头的那些流言,都是你编造,流传出去的吗?”
“话是民女说的,可民女哪里有那个本事,四处散播呢?这位姑姑高估我了。”阿箬依旧是一副不在乎的轻佻模样。
“你可知,你说的那些话中,几分真,几分假?恶意造谣,中伤宫中嫔妃,是大罪。你全家的性命都不要了吗?”
毓瑚见阿箬这模样,不得不提高音量,语气严厉的喝问道。
“全家?”阿箬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要我家太监夫君的命,还是要我那唯利是图的阿玛的命?他们的命在我这里,一文不值。你要的话,都拿去好了哈哈哈哈……”
“阿箬,你是疯魔了吗?”金玉妍皱眉问道。
“我没有疯!我说的都是真的!”阿箬使劲的摇着脑袋,似乎要把脑袋摇掉下来才满意。
“乌拉那拉氏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娼妇!从选秀那会儿,就想尽办法的吸引皇上的注意,用尽下作的手段勾引。
凭什么这样的娼妇能够站在高台上,做她尊贵无比的娴妃!我只不过是想通过皇上身边的太监,得到一个接近皇上的机会。
皇上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偏要为了娴妃把我配给太监?为什么!凭什么!”
最后几句,阿箬几乎是嘶吼出声。
富察琅嬅看着皇上越发紧皱的眉头,赶紧叫人堵住了阿箬的嘴。
白玉碎珠竹叶纱帐掀开,如懿苍白着一张小脸,缓缓走了出来。
如懿简单的穿着扁青色银丝绣兰草纹的里衣,披着空青色薄绸绒罩衫。
头发盘起,发间唯独插着一只白色琉璃珠钗,仿佛一个白到透明的陶瓷娃娃,马上就要破碎了一般虚弱的依靠在海兰的肩上。
“皇上……”
如懿刚一开口,皇上立马心疼的站起身,伸手扶着她坐在了软榻上。
“如懿啊,你身子不舒服,不必出来。朕与你多年夫妻,自是相信你的清白,不会轻易被旁人蛊惑的。”
富察琅嬅听到“夫妻”一词,嘴角都凝固了。
如懿仰起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多谢皇上的信任。
只是臣妾不忍皇上的清誉因为臣妾的缘故,而受到丝毫损伤。所以今日,且容臣妾为自己辩白一二吧。”
皇上虽然心疼,到底还是点了点头。示意宫人将阿箬严严实实的捆了起来,免得伤到如懿。
如懿起身,居高临下的走到阿箬身前,语气淡淡的说道,“阿箬,你是7岁的时候,入乌拉那拉府,卖身为奴的吧。
算算日子,如今刚好满10年。10年的朝夕相处,你知道本宫许多事情也不奇怪。
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这蓄意勾引一事,你我都心知肚明,分明就是你虚构臆测的。
本宫自认多年来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一直待你如同亲妹,甚至比待惢心还要好上许多。
到底是何人挑唆,以至于现在的你,这般莫名其妙的就记恨上本宫,要编造这样可笑又虚妄的流言来中伤本宫了呢?
阿箬,你到底是装疯,还是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