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的这个计划冒险,但确实是个最佳的破局之法。
可澜翠还是难抑心中的慌乱与恐惧,“嬿婉,我知道你说的是个好办法,只是,我害怕……
万一愉妃娘娘觉得我居心不良,不信任我。
或者觉得我是个勾引侍卫的淫贱放浪之人,怎么办?
那我岂不是羊入虎口,死的更快?”
魏嬿婉看着好友这般犹犹豫豫的模样,也是忧心难安。
但与澜翠的懦弱胆小不同,魏嬿婉生性就是十分的敢想敢拼。
“澜翠,你若不赌一把,可真就是死局了啊。
难道,你真的打算听从柳答应的话,去谋害五阿哥吗?背主的奴才是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
就算你手脚干净,没有被愉妃发觉,可柳答应会放过你吗?为了永绝后患,她一定会朝你下手的。
澜翠,你不能再犹豫了啊。”
在魏嬿婉的鼓励下,澜翠最终还是决定了要去跟愉妃坦白交代。
她揣着粉末,一步步坚定的朝着延禧宫走去。
只可惜,澜翠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到延禧宫,还未来得及跟愉妃坦白一二,诚贵人便恰巧赶到了。
一步慢,满盘皆输。
澜翠确实冤枉。
如懿迅速思考着几件事情的关联,灵光一闪,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如懿清冷的目光落在了魏嬿婉的身上,“嬿婉,你可敢将刚刚说的这些话,在皇上面前再重新交代一遍,做个人证?
若是你肯,本宫向你保证,定会尽力还澜翠一个清白。”
一阵暖意爬上了魏嬿婉的心头,她忍不住身子一颤,坚定的点了点头,“只要能救澜翠,奴婢愿意做这个人证!”
皇上刚一下早朝,便得知如懿已在养心殿的侧间等候多时。
如懿将自己调查的结果一一说与了皇上听。
前些日子,澜翠托了一个熟识的侍卫,从宫外买了个珠花。二人试戴珠花的时候,被柳答应发现。
柳答应非说二人暗通款曲,以此为把柄给了澜翠一包米囊子粉末,要求她毒害五阿哥。
澜翠胆小愚钝可也忠心,一直将东西揣在袖口,并未下手。
晚间时候,诚贵人送了砚台给五阿哥,澜翠恰好随侍在侧,便替五阿哥研了许久的墨。
澜翠身上的米囊子气味不甚被五阿哥吸入,以致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而当澜翠搀扶到永琪的时候,二人距离缩短,澜翠身上米囊子的气味更甚,这才导致了永琪的昏厥。
如懿将从柳答应的寝殿中搜出的米囊子粉末放到了桌案上,此为物证。
又让魏嬿婉和江与彬分别做了人证。
证据齐全,柳答应被押入养心殿的时候,脸色灰败。
但她仍不死心,居然攀咬着说是自己是看到愉妃与慧妃争吵不睦,一时错了主意,想要替慧妃教训愉妃。
皇上震怒,下旨要将柳答应关进慎刑司。
可没想到,柳答应竟在嘴里暗藏了毒药,当着皇上的面,便在养心殿服毒自尽了。
皇上暴跳如雷,觉得柳答应此举实为藐视皇权,竟命人将她的尸身拖出去挫骨扬灰了。
至于慧妃,自然也是因为御下不严受了牵累,被皇上叫到养心殿当面斥责。
慧妃委委屈屈的一顿吵闹,哭着说自己不知情。
皇上念及此处,最后只罚了她的月俸,口头训诫了两句,让她安分守己一些。倒也没作别的惩处。
至于澜翠,虽然如懿极力陈情,试图降低她的过错,留她一条性命。
可皇上却觉得此事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到底还是伤及了皇子。
且宫女和侍卫私相授受本就有秽乱宫闱之嫌。最后皇上只肯留了澜翠全尸,下旨赐了她一条白绫。
至于与她过从甚密的侍卫赵九霄,则被革去了官职,即刻逐出宫外。
任凭如懿和魏嬿婉如何求情,皇上始终漠然以对。
没能救下澜翠,魏嬿婉失魂落魄,自责不已。春蝉只得安慰她,好歹最后是还了澜翠一个清名。
进忠就在这时从养心殿里追了出来。
他旁观了全程,自然知道魏嬿婉在伤心什么。
进忠将魏嬿婉拦下,低声对她说,可以帮她周旋着进入慎刑司见澜翠最后一面,以全姐妹情谊。
魏嬿婉虽然不知为何进忠愿意主动向自己示好,卖自己一个人情,但她依旧感激不已。
就这样,魏嬿婉和春蝉一道扮成了小太监的模样,随着进忠溜入了慎刑司。
澜翠已然被折磨的遍体鳞伤。
她哀愁又绝望的眼神,隔了许久依旧让魏嬿婉记忆深刻。
每每从噩梦中惊醒,她仿佛还能记起澜翠赴死前的那张满是血迹,惨白瘆人的脸。
如懿命三宝私下敛了澜翠的尸身,花了银子在京郊寻了一处风水上乘的墓地,体面的安葬了她。
事后,又给魏嬿婉送去了一笔银子,以表抚慰和愧意。
魏嬿婉知道,这事儿的根本原因本不在如懿身上。
身为皇贵妃,她已经尽力在为澜翠查明真相,主持公道了。
只是在帝王眼中,一个奴婢就算是无辜清白的,也应当为主子的身子受损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紫禁城里,人命如草芥。
没有是非对错,有的只是皇权至上。
一颗仇恨反叛的种子,已经悄然在魏嬿婉的心间埋下。
景阳宫。
秦桑正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诚贵人手持一柄精致的银剪子,干脆又利落的修剪着盆栽里多余的花枝。
燕草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主儿,养心殿那边传来的消息,柳答应御前自尽,慧妃受了面责,澜翠白绫赐死。
皇上赞赏皇贵妃处事果决,好似是更加信任皇贵妃了。
而那愉妃,也是个人如其名的榆木脑袋。五阿哥都中毒了,她还是不曾和皇贵妃生出嫌隙。
这回是咱们失策了。”
诚贵人勾起唇角,玉白纤长的手指小心的捧着一朵饱满鲜妍的花蕾,轻轻摩挲着。
“只是试探一下她罢了,何来失策?
她若真能如此轻易的被我算计了去,便也不配做与我相争的对手了。”
这次的事情,背后其实是由诚贵人一手策划,送给如懿的一份“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