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惊恐的后退两步,跌坐在床榻之上,“诚嫔一向看温柔谦和的,怎会……”
还不待如懿做足震惊柔弱的模样,一道尖锐到几乎变形的女声从殿外猛然刺来,“秦桑,你为何要污蔑本宫?”
来人正是诚嫔。
许是慌张之下快跑了几步,诚嫔的发髻都有些松散蓬乱。
可诚嫔不在乎这些,她双腿“咚”的一声跪倒在地,“皇上,臣妾冤枉。
臣妾不知秦桑到底收了谁的好处,居然敢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来陷害臣妾啊。”
“正是因为奴婢还有良心,所以内心时常自我谴责,今日才更是不得不说。”
秦桑眼含热泪,声音悲戚,仔细瞧着她脸颊旁的红色水泡似乎又多了许多。
“主儿,事到如今,奴婢实在不想继续为您和公主遮掩了。
这些话,奴婢今日说出来了,便自知不活。若能用奴婢的一条贱命,换您良知重现,也算是全了这段主仆情谊。”
诚嫔在心中反复自问,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让一向忠心自己的秦桑,居然直接反口揭发了自己。
良心?她才不信单凭一个良心。
虽知这事儿本就是真的,可诚嫔暗暗咬牙,她绝不能认,“信口雌黄,你跟了本宫多年,本宫何尝有过对不起你。
为着你以后能得到公主青眼,将来许个好人家,本宫还费尽心力的把你送到了公主身边。
你怎能因为忍受不了公主的任性乖戾,为了逃离公主殿,而污蔑本宫啊?”
秦桑服侍诚嫔多年,自然知道她不可能轻易认下,她苦笑的看向诚嫔,“主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奴婢无人指使,只是不忍心看你一日日沉沦在算计之中,连累了养育咱们的富察氏。
富察大人将您送进宫前就说过,希望您能清清白白的登上后位,而非使用这些阴谋诡计。
为了防止您以后野心膨胀,毁了富察氏的声誉,奴婢只得以死劝诫了。”
说完,秦桑便作势要往一旁的立地香炉上撞去。
皇上一个眼神,身旁的李玉便很轻松的把秦桑拦了下来。
诚嫔被秦桑猛然的举动给吓的怔愣住了。她嗫喏着嘴唇,除了喊冤,再也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秦桑被两个嬷嬷按住肩膀,死死的制住,可她的眼中已经布满了死志。
如懿是不会让秦桑死的,死无对证,那岂非诚嫔想说什么便能说什么了。
她秀眉微蹙,劝诫道,“皇上,此事除了诚嫔之外,还涉及璟瑟公主。
臣妾以为,为避免死无对证,还是要将秦桑护好,不可让她寻了短见。
诚嫔是否冤屈暂且不说,可公主若是真被奸人所蒙蔽,还是需要秦桑这个人证的。”
皇上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颔首不语。
可诚嫔却是更加绝望了。
她差点儿忘了,这件事还涉及那个蠢货公主。
诚嫔可不认为璟瑟能够机灵到临时编出谎话来为她开脱。
待璟瑟醒来,稍一对峙,很容易便能知道秦桑说的全是真话。
璟瑟一个嫡公主,又一向与自己交好。诚嫔可以辩驳说秦桑陷害自己,可却无法辩驳说璟瑟也在陷害自己。
皇上揉着额角,低沉着嗓音说道,“诚嫔,挑唆公主,心术不正,着降为贵人,幽禁景阳宫偏殿,非旨不得出。
进保,带诚贵人下去吧,朕不想看到这个贱妇。”
诚贵人面色惨白,心中还来不及思索出对策,身子就仿佛破布般被拖走了。
齐太医抹着额角冷汗,进去给公主诊脉。
来之前,他已经大概听说了公主的症状。
太后给他的暗示是照实说即可,可齐太医哪里敢。倘若公主真的未婚先孕,那可是皇室丑闻。
就算齐太医已经在御前伺候了多年,那也逃不过一个灭口之灾。
这个璟瑟,真是个害人精。
齐太医生平第一次起了告老还乡的念头。什么荣华富贵,也要有命可享才是。
齐太医战战兢兢的进去给璟瑟诊脉,公主殿内也并未平静下来。
先前秦桑所提及的那个马佳侍卫,已经被进保押了进来。
在皇上的严词追问下,马佳侍卫坚称自己与璟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做过任何有辱皇室之事。
皇上只得打发他去了慎刑司。临拖走之时,皇上还不忘提醒毓瑚,“不必吝啬用刑。
能问出真相最好,若是拷问不出,也不可污了公主声誉。”
言外之意,是打死不论了。
也是,璟瑟是皇上唯一的嫡公主,又得皇上多年疼宠。
若是她真的闹出什么丑闻,丢的是皇家颜面,更是皇上的颜面。
皇上起了灭口的心思,毓瑚自然也不会让底下人手软。
只是毓瑚带着马佳侍卫,人还未出公主殿,迎面便撞见了匆匆赶来的巴勒珠尔。
毓瑚有些心慌,似是有意提醒皇上般大声道,“辅国公大人,您怎么来了?”
巴勒珠尔身量颇高,又蓄有胡须,严肃时看着极为威武。
可此时的他,满眼都是关心和焦急,“我听说公主病了,特来探望。”
毓瑚急忙拦下了他,“辅国公大人,皇上和皇贵妃娘娘都在里面。公主的病有太医诊治,不必您费心。
你若是担忧公主,待公主醒来,奴婢会派人去通传您一声的。”
巴勒珠尔哪有那么好打发,他看向一旁被人押解着的马佳侍卫,问道,“这个人犯了什么错,莫不是他害得公主生病?”
这……毓瑚有些语塞。
严格来说,倘若公主当真有孕,那确实就是这个人害的……
到底是宫中浸淫了多年的老嬷嬷,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毓瑚还是懂得。
她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说道,“辅国公大人误会了,这人是犯了皇上的忌讳,这才被拖了出去。奴婢正要将他送入慎刑司呢。
奴婢奉劝辅国公大人一句,皇上忧心公主,心情不佳,您还是改日再来探望公主吧。”
殿外二人还在拉扯之际,齐太医总算是带着一脑门子的汗,走了出来。
“回禀皇上,公主只是吃多了梅子糕,一时伤了肠胃,这才眩目晕倒。
待微臣开几剂方子好好调养,想来便无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