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捏着粉拳，轻轻捶打在皇上的胸口，像是小猫挠痒一般。

    “皇上可别留在臣妾这里了。臣妾没法儿侍寝，难不成要皇上对着灯油熬到天明？

    臣妾可没有吃醋，臣妾立志要做个贤后呢。皇上快去找丽贵人吧，省的太后知道了，又要埋怨臣妾独占皇上宠爱了。”

    如懿不动声色的又给太后上了一层眼药。

    看着皇上眉头轻蹙了一下，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翊坤宫，如懿这才隐去了脸上的笑意。

    容佩拿着白狐皮大氅，给如懿披上，“娘娘，外面风大，奴婢伺候您早些休息吧。”

    如懿摇了摇头，“不急。一会儿就留两盏灯便好。今夜，还没结束呢。”

    子时还未到，便有宫人匆匆跑到延禧宫，寻到了海兰，说是永寿宫出事了。

    海兰扶了扶略略有些松散的发髻，拒绝了叶心要给她梳妆的提议，只拿着眉粉轻轻在眼下扫了扫，便显出了两个疲惫的眼圈儿。

    “本宫协理六宫，现下不是争奇斗艳的时候，还是先备了轿辇，赶去永寿宫看看情况吧。”

    海兰嘴上说的急切，手上动作却是不急不慌，点漆般的眸子更是一丝焦虑也无。

    海兰进了永寿宫的庭院时，只见灯火通明的殿内，被满院烛光映的比白日里还亮上三分。

    宫人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跪倒在殿门口。

    柔贵人和丽贵人听闻海兰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拢着轻薄的衣衫，披着厚重的裘皮就迎了出来。

    “发生了何事？”海兰睨着下方跪倒在地的两个美人，肃声问道。

    丽贵人已经被吓呆住了，柔贵人还算镇定，挑拣着用词小心说道，“回愉妃娘娘的话，皇上今夜兴致颇高，所以召了我们一起饮酒作乐。

    丽妹妹新排了一支舞，需要双人合跳，所以嫔妾便来襄助了丽妹妹一番。

    谁知，皇上许是白天政务繁忙，过于劳累，加上……加上一时贪饮，喝多了酒，这才……这才晕倒了……”

    “事到如今，你们还不肯老实交代吗？”

    海兰懒得多听她们辩驳，唇边噙着冷笑怒斥道，“皇上一向身子康健，几杯酒罢了，还不至于让皇上龙体有碍。

    到底是因为贪饮，还是因为你们做了旁的手脚？

    若是实话实说，本宫尚可看着咱们一同侍奉皇上的份上，为你们进言一二。

    可若是执迷不悟，待本宫寻来太医，你们可知晓好歹？”

    丽贵人这会儿胆子倒是小的可怜，她缩了缩肩膀，就要开口。

    柔贵人忙高声打断，“愉妃娘娘，您这话嫔妾可听不懂了。

    嫔妾虽然位份不如您，可您也不能这般跋扈的随意给人安插罪名。

    嫔妾多少也略识得一些医术，皇上分明就是疲劳加上醉酒而已。嫔妾已经差人去请了太后和皇后，想来一会儿就能到了。”

    这柔贵人动作倒是快，可再快也比不过早有预料的海兰。

    海兰柳眉立起，厉声呵斥，“你们侍寝闹出这样的乱子，还敢去惊动太后和皇后？

    太后年岁渐长，这个时辰早就歇下了。皇后娘娘更是有着身孕，连皇上都不忍轻易劳动她。

    你们这般不知轻重，若是惊了皇后娘娘的腹中的嫡子，待皇上醒来，本宫看你们姐妹二人要如何交代！”

    柔贵人捏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思绪翻涌。丽贵人却已经受不住斥责，呜呜哭泣了起来。

    今日江与彬不当值，海兰便请来了齐太医。齐太医赶到了永寿宫，一阵扎针喂药过后，皇上总算是幽幽转醒。

    皇上只觉得头晕目眩，缓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床边立着的海兰和下方并排跪着两位贵人。

    他扶额起身，似是在强忍着头疼般沙哑道，“朕这是……”

    齐太医沉声道，“皇上是喝多了酒，所以才身体虚耗，以至晕眩。

    微臣已经检查过，酒水无碍，只是其中被人添了足足份量的暖情药粉。”

    “暖情药粉？”皇上接过海兰递来的茶水，锋利的目光一一划过跪着的几人，“齐汝，那是什么东西？”

    齐太医似是内心做了什么挣扎，顿了半晌，才照实回答，“这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宫廷秘药，十分稀奇难得。

    虽说适量服用可以助兴，并无大碍。可是……”

    皇上眉头紧锁，威严而急迫的问道，“可是什么？”

    齐太医拱手作揖，“可是这下药之人许是急于求成，用量过盛，皇上龙体承受不住，这才晕倒了。”

    海兰招手示意叶心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被焚烧后只剩了一小块的纸片。

    “皇上，这是臣妾命人在永寿宫搜宫时，在丽贵人寝殿床下，已经熄灭的炭盆里面发现的。

    齐太医已经鉴定过，这纸片沾染的正是暖情药粉。

    这东西，太医院里并没有，臣妾质问过丽贵人，可她拒不肯说药粉的来源，甚至还用太后的名头来压臣妾，意图大事化小。”

    海兰一脸单纯的复述着之前几人对峙之事，可话里话外，都将矛头对准了慈宁宫那位。

    皇上内心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气闷不已，却不可明言，只得怒视着丽贵人美丽却心虚的脸庞。

    丽贵人惶惶不安，手中帕子几乎都快被她搅烂了。

    她下完药后，是将纸包丢进了炭盆。可她明明就亲眼看着纸包被焚烧殆尽了。

    丽贵人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海兰是如何翻找出了这么一块儿漏网之鱼。

    丽贵人虽然沉默不语，可不反驳就代表着默认。

    哗啦一声，皇上将手中茶盏猛的朝丽贵人丢了过去。

    “毒妇！”

    丽贵人心中还在深思，没来得及闪躲。那茶盏质地坚硬，硬生生磕在了她的额头，登时肿起了一个血包。

    丽贵人被皇上突如其来的粗鲁举动吓傻了，跪在原地一动不动。柔贵人则是伏地不住的磕头，声音哀婉的哭求皇上息怒。

    “皇上，丽贵人和柔贵人争宠失度，闯出此等祸事来。

    今日若非臣妾及时赶到，怕是丽贵人还要将太后和皇后一同请来永寿宫看热闹……”

    海兰点到为止，佯装失言的顿了顿，继续道，“皇上，丽贵人和柔贵人暗下秘药，损及龙体，累及圣誉。您看要如何处置她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