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药?你是说柔贵人费尽心机的跑来冷宫,就是为了给丽庶人下哑药的?”
婉嫔有些摸不准,“好端端的,她给丽庶人下哑药做什么?莫不是,怕丽庶人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舒妃的脑中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了丽庶人跑出冷宫后,曾说的求见太后和什么江南的鲛文万金锦。
只可惜,那会儿她只顾着要把丽庶人抓回冷宫,竟不曾细细盘问其中缘故。
而现在,太后又在这里,若是其中真有什么,舒妃也是不能开口的。
殊不知太后此时倒是颇为庆幸自己来了这冷宫。
若非如此,只怕以舒妃和婉嫔的脑子和手段,总能从这些线索中理出些什么。
太后轻咳一声,打断了舒妃的思路,“柔贵人既然要给丽庶人下药,那她又是为何而死?”
“自然是自作孽,不可活。”那女子的声音如一条幽冷的毒蛇般盘踞在阴暗潮湿的角落中。
“我看到柔贵人拿了吃食和酒水,说是要陪丽庶人一起庆祝中秋。
然后,两个人各自在对方没有看到的地方,在对方的酒水中放了东西。
最后,一个死一个哑,哈哈哈哈当真是姐妹情深啊……姐妹情深啊哈哈哈哈……”
那女子说着说着,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朝着阴暗的廊下走去,似是已经说完了话,要回屋子里去。
侍卫们见主子们不发话,倒也无人伸手阻拦。
舒妃和婉嫔没功夫管那女子,只是默然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太后更是丝毫不在意那女子疯癫的行为,面上镇定,心下更是大松一口气。
柔贵人和丽庶人两败俱伤,对她而言,反倒是个比一死一活更好的结局。
只是那丽庶人虽然哑了,可到底还是不如死人安全。
太后微阖双眸,状似不忍道,“柔贵人私闯冷宫,就此身殒。虽然罪有应得,但也算可怜。
不过,丽庶人谋害嫔妃,亦是不可饶恕。福珈,带丽庶人下去,就地绞杀了吧。”
太后发了话,舒妃和婉嫔也不好忤逆,皆是默然不作声。
福珈带着两个小太监将丽庶人押进了偏房。
成翰也甩了甩拂尘,让侍卫们把其余冷宫妇人也都各自赶回房间。
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太后心情颇好,转身就欲离开。
只是,她刚走到冷宫的门口,一只脚才踏上殿外斜洒进来的冷白月光,猛然被一道利刃反射的亮光晃了眼睛。
布满漆黑阴影的廊下,斜刺里突然冲出了一个人来,高举着一把匕首,夹杂着凌厉的寒风,便直直的向太后刺去。
太后一时看不清,只本能的扭了下身子,那匕首便从她的胳膊处划过。
还未来得及感受胳膊处传来的刺痛,迎面又是一刀劈来。
宫人们大多都守在了冷宫外面,福珈带着丽庶人去了偏房,成翰正在指挥侍卫们驱散冷宫中人。
一时间,太后身边竟只有舒妃和婉嫔二人。
可舒妃和婉嫔皆是弱质女流,从未经历过这般凶险突兀的场面。
加上她们二人脚下穿着高高的花盆底,能勉强扶着贴身宫女,不被惊吓摔倒已是不易,根本来不及反应。
冷宫门口本就地方狭窄,太后年纪渐长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近乎疯狂的人影狠狠的朝她刺来。
太后不是那种会轻易认命的人,她急中生智,就地一倒,不顾形象的连滚带爬,总算又被她躲过一刀。
可那人影还是不肯罢休,竟对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太后又刺去了第三刀。
太后已然无处可逃,这下她倒是看清了那人影,居然是刚刚那个苍老的女子。
那女子脸上呈现出一种魔幻的癫狂,原本惨白的双颊许是因为情绪激动,竟然泛起了一层红晕。
恍惚间,竟能窥见些年轻时的美貌和故人的影子。
“你是……吉嫔?”
太后的话并没能阻挡住那女子发疯的举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匕首离自己的胸口越来越近,进而便是一声利刃入肉的钝刺声。
太后还来不及感觉到疼,便见一个侍卫从后方一刀柄劈晕了吉嫔。
“冷宫侍卫包圆,救驾来迟,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本还想撑着起身,只是胸口的那阵剧痛如潮水般瞬间将她吞没。
耳边传来遥远而又模糊嘈杂的声音,太后已经分辨不清周遭的人都在说些什么了,她觉得眼前一黑,旋即便晕死了过去。
待皇上连夜跑死了好几匹马,终于赶回宫中时,太后仍旧昏迷不醒。
如懿守在慈宁宫里,眼下一片淡青,带着一脸累极的苦相,正单手撑着额头,打着盹儿。
容佩本想给皇上请安,却被皇上抬手默默制止住了。
皇上虽然忧心太后,可此时他显然更为心疼如懿。
披风缓缓落在了如懿的身上,她困倦而茫然的睁开双眼,第一眼便看见了皇上。
“皇上,您回来了……”
如懿本欲起身行礼,却被皇上一把按住。
“嗯,朕听闻皇额娘遇刺,便赶回来了。你已经快要足月了,怎么还守在这里?
瞧你,身子都快累垮了。朕叫人送你回去吧。”
如懿温婉的摇头,“皇上不在宫中,臣妾自当要做好儿媳的本分。
此次皇额娘遇刺,是臣妾没能护好皇额娘。臣妾有错,心中愧疚不已。
眼下皇额娘迟迟未能苏醒,臣妾更是心焦难捱,如何能够安睡。
其余嫔妃们已经去了安华殿给皇额娘诵经祈福。臣妾身子笨重,不能久跪,所以只能等在这里了。”
皇上丝毫没有怪罪如懿的意思,只握紧了她的手,柔声道,“今日的事情,朕已经听舒妃和婉嫔说过了。
是皇额娘执意要去冷宫的,刺伤皇额娘之人也是前朝的太嫔。
这样的事情,你如何能够提前预知?又如何能够阻拦?
如懿啊,你且安心养胎,不要多思多想,一切皆有朕呢。听话,先回去歇着吧。”
如懿顺从的起身离开,只一到翊坤宫,就让容佩替她擦去了眼下的青色。
随后便躺进了绵软的被褥里,很快便沉沉睡去。
她得快些养足了精神,才能继续安稳的看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