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金玉妍喜欢的艳丽衣裳和飞扬旗头宋常在也全部避开不用。
旨在另辟蹊径,让皇上在她身上感受到玉氏风情,又不至于做了金玉妍的替身,遭她拖累。
宋常在不仅日常打扮的低调素雅,多穿素色浅淡的衣衫,连旗头上也多是妆点着鲜花和玉石。
就算是私下侍寝时,换上了玉氏的服饰,也依然保持着清新雅致。
就连小衣鞋袜,也绝对不用玫红或是偏红的颜色。
皇上沉醉于她的温柔乡,很快便晋了宋常在的位份,封为了贵人。
宋贵人是个聪明的。
她没有像厄音珠一般得了盛宠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四处招摇,而是一直恭谨为人,谦虚处事。
面对嫔妃们之间的吃味不满,亦或讥讽调笑,宋贵人向来柔和以对,从不与人计较。
更是从未仗着自己得宠,将嫔妃们之间的口角拌嘴拿去给皇上吹枕边风,做那些暗地里下绊子的事情。
久而久之,旁人都以为宋贵人是天性柔顺。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早在她被封为贵人,去如懿处谢恩的时候,已经领受了如懿的提点和警告。
“皇上宠你,你也懂分寸,这很好。不过,本宫也得把丑话说的明白些。
从前的庶人金氏,也是这般脸上顺从,实则满腹算计的妄想在后宫中兴风作浪。
她闹了许久,也确实算计了很多人。可最后却从一个后宫中人人称赞的实在人儿,变成了一个惹了众怒的浪荡女。除了永珹,什么也没能留下。
那时的金氏,身后还是强盛时期的玉氏,尚且落得个如此下场。
现在的玉氏早就没落低微了,宋贵人你可得加倍谨慎才是。
你们用什么手段方式去向皇上邀宠,本宫不会多管。
可若是因着争风吃醋而耍着心机,践踏算计了旁人,那本宫可绝不手软。”
宋贵人本就为了求如懿庇佑,听了这话哪里有心思反驳,自然是忙不迭的连连应是。
送走了宋贵人,如懿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茶盏。
同样的话,姑母说过,太后说过,富察琅嬅也说过。
身为后宫之主,都是希望后宫能够和睦太平的。可要真正做到如此,又谈何容易呢。
不过,如懿没有忽略当她提及“永珹”二字时,宋贵人微颤的睫羽。
看来这宋贵人,心底还埋着旁的事儿啊。
帘外阳光熏暖。
夏日燥热的微风轻拂过拾花垂珠帘帐,晃荡间散射出淡淡的莹白光束,轻柔熠熠,而又绰约生辉。
只是这样安静的时光没有维持太久,珠帘忽而急促的哗啦啦响了起来。
很快,三宝踩着快步,压抑着急切的声音而来,“娘娘,愉贵妃那儿出事了。”
如懿赶到海兰的寝殿时,恰好遇到了江与彬迎面而出。
二人对视一眼,还不待如懿开口,江与彬就率先躬身细说了个清楚。
原是永琪重病晕厥,海兰得知此事后惊怒交加,动了胎气。
好在海兰和腹中皇嗣一向体健,喝了碗安胎药后,便已无大碍。
只是身病易治,心结难解啊。
永琪在皇子中间的能力向来出类拔萃。皇上近来有意拉拢寒部,此次事宜,便全权交托了永琪去做。
可路途遥远,加之永琪立功心切,又素来严厉自勉,一路上无论风雨,都不曾歇息。
他身上的衣衫自然是湿了又被风吹干,干了又被雨打湿。
因着关节长时间处于寒冷又湿潮的环境中,寒湿阻于筋骨,四肢气血凝滞。
骨节中湿热内盛,难以排淤。
故而疼如锥刺,以致永琪的跗骨疽竟突然恶化,高热不起,卧床昏迷,被抬了回来。
永琪现下还在路上,是他的随侍先一步快马赶到了圆明园,与皇上禀报过,以作后算。
“胡闹!本宫很早的时候就与你说过,永琪的骨病要趁早医治,怎么拖到了如今,反而更加严重了?”
如懿鲜少这般发过火,怒气凝于眉间,气势汹涌如浪潮般直将江与彬震的跪翻在地。
“娘娘,微臣一直谨记您的指示,自五阿哥开蒙习武起,每月都会给五阿哥服用八珍汤。
原先五阿哥的骨病也不算严重,经微臣医治,好转甚显。
这次病情急转直下,实属……实属意外啊……”
如懿知道江与彬没必要拿这个来诓她,深吸了一口气,强抑着怒火,低沉道,“永琪的随侍呢?”
一个小太监垂着头快步跪倒在了如懿面前,瑟瑟发抖道,“奴才小磊子,给皇后娘娘请安。”
如懿扬一扬手,问道,“小磊子,本宫记得你是过了皇上和愉贵妃的眼,才指派到永琪身边的。
本宫问你,这些年,本宫与愉贵妃做了许多保暖关节的护膝护腕,特意嘱托过永琪要时常戴着。
可是有人阳奉阴违,从旁挑唆?”
小磊子忙摆手道,“不曾……不敢啊。
五阿哥他一直感念皇后娘娘和愉贵妃的心意,平日里每至天寒或湿冷,都会戴着。
但这次,时值炎夏,五阿哥少年气盛,觉得护膝护腕太过闷热,便……便都摘了……以为偶尔一次,不打紧的……”
如懿阖眸身子微晃了晃,容佩赶忙在身后扶住了她。
霍然再睁眼时,她点漆似的墨瞳之中,掺杂着化不开的浓浓哀愁。
永琪前世便是死于这跗骨疽之中。此病繁杂入骨,并不似寻常的风寒痘疫般容易预防。
上一世,永琪对如懿心生隔阂,不肯让江与彬替他医治。
加上那胡芸角受了魏嬿婉指使,一直挑唆永琪洗冷水澡,加重了病情。
以致于永琪才二十五岁,便重病不治,英年早逝。
算算日子,如今提早了十年。
不过,这一世的永琪对江与彬一向信任有加,又没了魏嬿婉的算计和胡芸角的挑唆,他的病一定会有转圜的余地,一定会有其他的救治之法!
如懿重生而来已经改变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的璟姝和永璟也都好好的活着,没道理救不回永琪的。
她强打起精神,自我安慰了半晌,这才理了理衣襟,进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