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陈烟日记10】
作者:晚晚生凉   万宁是条狗最新章节     
    我挂掉温瑶的电话,那个女人,属实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话里话外都在问那幅画的下落。

    阿宁不在家。

    不知她去了哪里。

    我茫然若失地站在公寓楼下,楼下的保安朝我森然一笑。

    我叹了口气,孤身出了大门。

    暮色四合,天光凄惶,如我此刻的心情。

    我找不到她,电话不接,人间蒸发。

    手机响起,是田婉儿,她在珠市,说放假要来看我。

    我找不到话来敷衍她,只有哼啊哈地应付她几句。头疼无比。无比头疼。

    挂了她的电话,我打电话给许诺。

    “兄弟,出来喝一杯。”

    许诺那厮不知道在干嘛,那边吵得要死。

    “快来,旧时光。你可得快点儿,晚了就散场了。”许诺在酒吧挥霍他所剩无几的青春。

    我路过云之上,大门紧闭。

    陈尘不知为何跟那肖恩搅和在一起,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人的来历。

    为了一幅画,死搅蛮缠。

    旧时光离滨江广场十几分钟车程,坐在车中望着车窗外的光影,万家灯火,与我何干?

    “陈尘,这里!”许诺被团围在一堆女人当中,远远地朝我招着手。

    我挤了过去,自一堆衣着暴露的女人中挤了过去。

    “大艺术家,快坐。”许诺把我按在卡座中,塞了颗硕大的紫色葡萄在我嘴里。

    许诺是那种及时行乐的人,今日不思明日之忧。

    看着他的快乐,我心中只余苦涩。一杯杯地接过他递来的酒,来者不拒。

    “你小子酒量不浅啊!敢情以前都是装的?每次叫你出来都不给面子。”许诺一手搭在我肩背之上,眼睛盯着我手中的莹莹流荡的酒杯。

    我端着酒杯,颈脖一扬,将那半杯酒水尽数倾入喉间。

    已经记不得灌下了多少杯,许诺将大醉如猫的我架出那旧时光,已是夜深人静之时。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我吐了他一脚。

    “我送你回你家还是回我家还是回万宁那里?”许诺心疼自己的鞋子,无可奈何地望着我。

    “宁宁宁宁……”我浑身酒气地抱着同样浑身酒气的许诺,心里的哀伤无处流放。

    许诺看着我,恨不得生吃了我。

    “打过电话了,无人接听。你们俩搞什么?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又吵架了?”许诺连塞带踹的把我弄进车里,一面骂骂咧咧的把我咒了一顿,一面对司机说,“回家。”离了酒吧。

    “你可悠着点儿,别吐我车上。”许诺喋喋不休聒聒噪噪。

    我半躺在车后座,口中苦涩,胸口烦闷。

    “我那同学说要跟你约个专访,你怎么不接人家电话啊!?”许诺坐在我身边,踢了我一脚。“陈尘,你睡着了?”

    我不搭理他,昏睡着。

    “我跟你说话呢!谢桥要跟你约个时间做专访,你可不能不给面子。明天,明天行不行?反正你也没事儿,我给你定下了。”许诺嘿然一笑,我听见他给某个人打电话很欢畅地说着什么,“对对,就明天,上午九点,你上我家来,是是,他在我家呢!你要跟他通话?恐怕不行,喝高了,睡着了。”

    醒来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也不算很陌生,是许诺家的客房。我头痛欲裂,渴得要命。迷迷糊糊,下床找水喝。走到客厅,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靠在冰箱上大口大口地灌着冰冷的水。胃里火辣辣的疼,我难受地走到沙发边,蜷身睡下。昏黄的灯光从窗外漏进来,打在脸上,有一种割裂般的疼痛,在心里面,生生地撕扯着。

    每次看到陈尘坐在电脑前跟她聊天时,满脸都是欢喜,我心里是难受的。好像我最心爱的玩具要被人生生抢走一般。

    从小到大,他足不出户,除了去医院,不见生人。后来居然愿意去上学了,实高愿意留他,他却选择了一中,因为万宁在一中。

    那天,我参加完Imo,便去一中看他。在喷水池边雕塑前的草地上,看到万宁坐在花树下,凉凉的风将淡淡的光影摇落在她脸上。

    陈尘在为她作画。我从未在他眼里看到那样璀璨的光芒。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浑身上下都在发光。他眼里、心里都是她。

    我站在远处,看了他许久,他都未发现我。

    我却发现了他的心思。

    他喜欢阿宁。

    那阿宁呢?

    阿宁,你的心在哪里?

    我捉住她的手,不停地问她。

    你的心在哪里?

    “喂,你怎么睡这里?”那姑娘轻轻地推了我一下。

    我从沙发上滚落,结结实实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怎么醉成这样?”那姑娘费力把我烂泥一般地捞起来,扔回沙发上。她身上氤氲的香味儿在身畔经久不散。

    “宁宁……”我抱着那只光洁纤细的手臂,不撒手。

    “哥,宁宁是谁啊?他怎么喝成这样?”女孩儿奋力挣脱我的手。

    “前女友,造孽啊!他吵到你了,你睡去吧!我来看着他。”许诺弯腰看我。

    “陈尘,你回房睡去吧!”他一把拉起我,架着我回房,“你说,你何苦来哉?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你看,我们家许愿就不错。我跟你讲,忘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找一个。”许诺把我扔在床上,坐在我身边气喘吁吁,叹着气,“不过,讲真的,这年头像你这样的死脑筋,的确不多见。”

    “想开一点吧兄弟,当不了情人,做兄弟不也挺好的吗?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谢桥来,你可得好好表现啊!”许诺拍拍我的脸,走掉了。

    我陷在冰冷的噩梦里无以自拔。

    我看见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儿躺在冰冷的冰棺里,脸色铁青,双目紧闭。爸妈伏在棺前哀哀地哭泣着。我劝他们别伤心了,陈尘没了,还有我呢!

    “烟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们兄弟俩都走了,我怎么活啊?”妈妈扶棺而泣。

    我陡然惊醒,满头大汗淋漓。

    天光大亮,我决定回家去看看爸妈。

    许诺急得要跳楼,“我都约好了谢桥来家里,你怎么能放人鸽子呢?”

    “那是你的事。”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许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