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尘扬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伸长手臂搂着李悦的肩,“唯李总马首是瞻,我全干,你随意!”说着一仰脖,酒水入喉。这个混蛋,他还真是爽快!喝这么快这么急,要死啊!
“厉总,咱还要回市区,你还是……莫要贪杯。”我皱着眉,轻声道。这家伙酒鬼出世一般,我看着他,大为不悦。他喝个酩酊大醉万事不管的,我如何有力气弄他回去?
“厉总,万小姐心疼你喽!”萧忆眉手握高脚酒杯,娇媚一笑,倾人倾城。
厉尘扬亮晶晶的眼睛泛滥着氤氲的酒色,把个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她心疼我?才不会!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喝喝喝!”他拿起酒瓶,又倒了满满两杯。
包间内弥漫着轻柔的音乐声,如丝如竹萦绕空中。我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低头专注于眼前的美食,默默地咀嚼着每一口饭菜,不再说话。耳边回响着那首韵律古老旋律优美的《羽衣霓裳曲》。
李悦递过酒杯,我犹豫着,末了,还是一口饮尽。
“万小姐,真是好酒量!”那李悦赞叹着,又倒了一杯。
我连连推托着,摆着手,再不肯妥协。厉尘扬攀着那李悦的肩膀半醒半醉地叫着,“小悦悦,小丫头她不会喝酒,你不要为难她了。来,我替她喝。”
厉尘扬喝了不少,靠在椅子上两眼放空。那空空荡荡的眼如两口古井,泛着幽幽灯光。这个人莫不是来以酒解愁的?我知他放浪形骸,狂放不羁,有时却极节制。我叫服务员泡来浓茶并一壶蜂蜜水,给那两个醉鬼灌下了。厉尘扬歪歪扭扭攀着李悦的肩背,喷着浓浓酒气磕磕绊绊地道:“楼……楼上的贵宾房……留给你了,得空再聚。小悦悦,你放一万个心,我们……我们家万宁那支笔不会辱没你的哈哈!不行了,我先撤了。”厉尘扬捂着嘴往外冲。
“抱歉,李总,等您有空我们再约!”我抓起包包,赶紧跟了出去。
厉尘扬半醉半醒地打着电话,吩咐那漂亮的女经理叫人把李悦和萧忆眉送上楼休息。
“你还好吗?”我有些忧心地看着他。
李悦说他变了。他是因为我才如此的吗?那样一个狂放不羁的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地被人簇拥着,怎么会轻易去夸赞、讨好别人?
厉尘扬摆摆手,继续打电话,“阿瞳,到古唐楼来,啊,是,喝多了,十分钟,不,给你十五分钟!”他挂了电话,捂着胸口,半躬着腰,抬眸,望着我,傻笑着。
“笑个鬼!你真的醉了?”我站在他身边,“醒酒茶也喝了,没一点效果吗?”
“头好痛。抱抱。”厉尘扬软脚蟹一般半挂在我身上。他像个孩子一样呢喃着,嘴里呼出的热气带着浓烈的酒精味道,我的心狂跳着。
皱着眉,试图推开他,但他却紧紧地抱住我,不肯松手。那具温热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好啦,好啦,别闹了。”但他却依然不肯松手,反而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我的怀里,像个委屈的孩子,嘟囔着:“抱抱。”
我无奈又尴尬地木头一样地站着,不由自主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厉尘扬,你怎么啦?”我任由他抱着,却不明白他为何伤心落泪。
“不要说话,让我听听你的心跳!”他闷闷地道,声音低沉,性感。
“厉尘扬,你听我说,我不能……”我松开手,看着那颗蓬乱的头。沉沉地叹了口气。
“不要说话。让我听听你的心……你的心,在为我跳动!”厉尘扬抬起头,那流荡的笑意令我火冒三丈。
我抬脚踹了他一脚,扭头便走。
我脸色阴沉地走出古唐楼,厉尘扬追了上来。
“你这个女人,我是在帮你啊!”他一把拽住我的手,晃荡着。
我用力推开他,“别碰我!你以为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收起你廉价的同情心!”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哎,我为了你去讨好李悦那小胖子,你居然一点都不领情?”他恼得满脸通红。
“你做任何事都与我无关!我不会领你的情的,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愤而离去,甩开步子走下参差的楼梯。
厉尘扬追了上来,“你去哪儿?这里离市区20公里啊,你别生气了好吗?SoRRY,我不懂怎么哄女孩子!我以为,你需要帮助。所以我帮你约他出来,你又不开心!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会开心?还是要珍宝首饰,还是要名牌包包?”
一辆黑色的大奔慢慢靠了过来。车窗放下,一张帅气漂亮的脸探了出来,鲜亮的笑容阳光灿烂。
我熟视无睹。心里恼怒不已。在他眼里,在他心里,我和他那些烂桃花的女人一样,只要一两件首饰,一两个名牌包包就随时随地打发了。
那天,我切切实实喝了三大杯,那酒烈得如火,将我心中莫名的屈辱莫名的怒火烧得更旺更烈!
“去你的首饰包包!把那幅画还给我!”我揪住他的衣领,没好气地道!
“你好在意那幅画。”他看着我的手,眼睛瞄着那辆停在门口的大奔。
我一怔,手心冰冷。
他一眼便将我看穿。
我终究还是在意的。
“两位,走不走啊!再不走天都要黑了!”那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双手插兜,两脚交叉,极耍帅地倚在车门上。正是罗衾寒。
厉尘扬上了车,“老罗,你怎么来了?邵瞳呢?”
“你阎王催命一般,把那小子吓得够呛,他叫我来接你,晚点他来取车!我衣服都没穿就跑来了。我先送你回家!”罗衾寒笑嘻嘻地道,“万小姐,请上车!”
我点点头,上了车,孤身坐在后排,再不说什么了。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罗衾寒摇头笑道,“以你的酒量,不至于啊!”
“为君沉醉又何妨, 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厉尘扬长手长脚地靠在座椅上,要死要活,哀哀叹叹地叫着。
“痴线!”罗衾寒大笑起来,“小混蛋,你不会是动真格的吧!”车子飞快地往市区驶去。
“你回哪啊?回明心馆还是……”罗衾寒憋着笑,问。
“回你家!”厉尘扬闷声道。
“万小姐,你呢?”罗衾寒扭头问。
“好好开你的车。”厉尘扬冷哼一声。
“麻烦送我回报业大厦,谢谢。”我疲惫不堪。
现在,我只想回办公室那间小小的休息室,好好睡上一觉。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罗衾寒在罗记门口,把厉尘扬放了下来。
我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厉尘扬阴冷着脸,背对着车窗。
“罗生,我回报社,麻烦你了。”我将车窗拉上。
厉尘扬头也不回地进了罗记。
“听说,你在找房子,找到合适的了吗?”罗衾寒一边开着车,一边问。
“水云间有一套房子,挺合眼缘的,只是房租太贵,我担负不起。再找找看吧!”我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景致。
“你担心房租?”罗衾寒温言道:“S城的房子不好找,何况市区?有合适的就先租下来,不然很快就没了,后面可以找人合租的嘛!”
“那房东古古怪怪,他不让人合租。我一个人怎么可能住那么大的房子?”我叹息着,罢了,不去想了。
罗衾寒将车停在报业大厦门前,“这个点回来做什么? 都下班了。”
“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我下了车,洒然地跟他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