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课长办公室里,秋奈见美惠一直到下班时间都没再提佳雪来访的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课长,那个……北海道的佳雪课长下周来东京,你打算怎么安排?”
闻言,美惠才不急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笔,舒缓阴沉了一天的脸,身子缓缓窝进椅子里长叹一声:
“还能怎么安排?这样吧,让猫酱代表公司全程接待。你问清楚对方来几个人,待几天,是否有具体行程?然后对接猫酱,所有费用按公司相关标准报销。”
“是,我明天就去办。”
秋奈见美惠开口,这才舒了一口气。
美惠则扶着额,思绪再次回到今天在办公室向夜猫“表白”的场景。
如果当时夜猫接受,她就算“奇袭”成功了。如果他拒绝,大可以说是他不太懂日本人的表达习惯,而且在公司表白明显不合逻辑,不至于最后自己尴尬,两人还做不成朋友。
“哎,猫酱到底怎么想的?要不是秋奈突然闯进来,说不定我就知道他心意了。”
“算了,既然选择在办公室‘表白’,就难免各种意外。我再观察观察,我就不信他那么木讷。”
“如果他一直不表态怎么办?感觉我先出牌,处境有些被动了呀。”
……
……
美惠一边想一边假设各种场景,思考着自己该如何逐个应付,
而此时的她在秋奈眼里正在走神。
秋奈虽然没看到她和夜猫在办公室里的对话,也能凭敏锐的洞察力猜个八九不离十。
“哎,没救了。下次山口部长如果再问起课长的感情近况,今天的场景不知该不该说。”
秋奈摇了摇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没多久便也下班了。
憋了一天,美惠心情也渐渐好转,她主动提出送秋奈回家,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
“秋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前原,昨晚被保安队教训了一顿。”
“哎,真的吗?他竟然敢来骚扰课长你?”
“哼哼,怎么说呢,不小心碰到的。”
“哦,那他一定很惨吧?”
“那倒没有,简单教训了一下,想必以后他肯定再不敢出现了。”
“那太好了。”
美惠没提及前原被夜猫“救走”的事,好在前原最后对美惠和赤木等人的身份守口如瓶,不然今天会有更大的无妄之灾等着他。
彩羽这头,一家不大的拉面馆内,夜猫正和她面对面坐着。
“好了,彩羽你想知道些什么?你问我答。”
夜猫自顾自吃着面,头也没抬。
“白系长,你这样是不是有些敷衍呀?”
彩羽此刻紧张害羞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口气恢复到了工作状态。
“敷衍?”
夜猫咽下一口面,抬起头看着这个小助理,
“你不觉得自己才敷衍吗?我让你找个吃饭的地方,就这?”
说完他向四周瞟了瞟,示意彩羽自己看看店面的环境。
“咳咳咳,那个……对不起啊白系长,如果和你去太好的地方,万一被同事看见,你我就说不清了。”
“你怕了?那以后有什么问题工作时间问我。”
“哎,不可以的,工作时间不能聊私事。”
“好了好了,说说你对中国和中国文化的了解吧。”
夜猫没继续为难彩羽,话题很快转到了中国及中日两国差异上。两人一问一答,增进了彼此的了解。
“哎,中国老人在公园里锻炼身体,各种超难动作都能做,他们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武道高手?”
彩羽看着夜猫发给她的小破站视频《诸神黄昏》震惊不已,在她眼里,中国公园里锻炼的都不是一般的老人啊,而是一群各路“神仙”。
视频中老人们展示的倒立,展现核心力量,撞树等等只能算是基本功。而“上吊”、“铁头功”、“铁砂掌”、“抛石锁”、“一阳指”的精彩出镜更是不遑多让。
“厉害,哇,好厉害!”
彩羽看得入迷,
“中国老人比日本老人厉害多了,你们中国人年纪大了还可以去锻炼身体,日本人很多退休后没多久就只能天天去医院看病,身体不行了呀。”
夜猫笑道:
“彩羽小姐别惊讶,这只是一小部分中国人的日常而已,大多数中国人其实都是不会功夫的普通人。而且,你刚才说的是日本男人吧?日本女人,特别是已婚女人婚后不工作都干嘛去了?”
闻言,彩羽有些羞愧:
“哎,那个……是的。老一辈的日本男人很辛苦,很多人退休后身体都垮了。日本女人则不同,她们没有太多的体力劳动,也不需要像男人那样打拼。特别是结婚后,女人们除了做家务,带孩子,其他时间都是和朋友一起参加各种活动,所以身心上更健康……”
夜猫想起公司里那些已婚男人,每个月老婆就给很少一点零花钱,生活过得很苦逼,不由感叹:
“所以,相比你们日本女人,男人的牺牲很大啊。我听说,日本女人婚后不再工作,还掌管家庭财政大权,是吗?”
“哎,‘女主内’是中国和日本共通的文化传统吧?不过现代日本女性即便结婚了还是有很多选择继续工作的,只不过多以兴趣为主不那么辛苦罢了。”
彩羽无力地解释着。
“哈哈,我看日本女生都标配一些奢侈品,恐怕很多都是用老公或男朋友的钱买的吧?彩羽小姐你身上这个Gucci包是不是……”
夜猫饶有兴致地瞥了一眼彩羽的包。
“哎,白系长,这个包是我在中古店(二手商店)买的,比专卖店的便宜很多呢。”
彩羽被夜猫看得有些难为情,特意拿起包让他看仔细,
“那个,日本经历过经济奇迹,人们购买奢侈品已经成了习惯,和现在的个人收入无关。”
见她表情窘迫,夜猫及时说明个人观点:
“彩羽小姐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你我说的正是两国的文化差异。你们日本经历过经济大爆发的时代,所以觉得现在人均奢侈品的生活很正常。而我们中国还在发展中,加之勤俭的传统文化熏陶,并不提倡奢靡生活,两者没有谁对谁错。”
“嗯,还是白系长会说话。”
彩羽笑着放下包,露出迷妹般的眼神。
“那个……彩羽,面吃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哎,是。每碗拉面700日元,白系长这是我的那份钱。”
吃饭得AA,这是日本人的规矩。彩羽在Gucci包里掏出钱包,翻出几枚硬币交给夜猫。
“嗯。”
夜猫接过硬币的瞬间突然想起昨晚的事:
“玛德,昨晚为了救前原损失了500日元。”
当时保安队一名队员高举球棒就要砸向前原,夜猫情急之下抛出口袋中一枚500日元的硬币,打中对方眼角才为之解围。
而在此之前,美惠在啤酒馆留下两万日元买单,结果只消费了一万三千元,人均6500元。
照理说,夜猫要退美惠一万三千五百元。这是他当时要服务生找钱时给500元硬币的原因。
“糟糕,今天居然把这事忘了,一整天没给美惠退钱,好尴尬。”
今天和美惠聊的内容让他太震撼,脑子完全短路想不起账单的事,夜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人家恐怕在等我主动说起吧?我怎么就给忘了?太不应该了,今晚必须退钱给美惠,不然等明天就更尴尬了。”
和彩羽分开后,夜猫立即给美惠打去电话:
“那个,美惠小姐你还在公司吗?”
美惠接到夜猫的电话心情一阵悸动,她以为经过一天的思考,对方下定决心愿意和她交往了:
“哎,我……下班离开公司了,刚送秋奈回家,猫酱你……有什么事吗?”
“回家了吗?对不起,我今天……那个,我想……”
说不忌惮美惠的家庭背景是假的,夜猫想起山口组,山口部长什么的就特别紧张,一紧张就犯起了口吃,
“我想现在去找你……”
美惠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假思索的兴奋应下:
“好啊,猫酱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哎?不用不用,那怎么好意思,你在哪?还是我去见你吧。”
“那好吧,我在六本木,港区,你来过的。”
美惠此刻已被满满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到夜猫找她只是为了退多余的酒钱,还认为对方接受了自己的表白。
“耶~~”
发去定位,挂断电话,美惠高高举起拳头,蹦蹦跳跳转了好几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