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梦璃她……」宁辰风欲言又止,眼中满是自责和担忧。
苏瑾川也顾不得追问,连忙指挥着下人将苏梦璃抬进府内,安置到她的闺房之中。
大夫很快就被请来,一番诊治后,捋着胡须说道:「陆夫人不必太过担心,苏小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加之吸入了迷药,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并无性命之忧。」
听到大夫的话,苏瑾川和宁辰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怎么就受了这么大的罪……」苏瑾川握着苏梦璃冰凉的手,泪水滴落在苏梦璃的手背上,像是滚烫的烙铁,灼痛了宁辰风的心。
宁辰风坐在床边,握着苏梦璃冰冷的手,心中满是自责。「都怪我不好,如果我能早点赶到,梦璃就不会……」
「宁贤侄,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苏瑾川拍了拍宁辰风的肩膀,安慰道,「你为了救璃儿,连命都差点搭进去,璃儿她醒来知道了一定会心疼的。」
宁辰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苏梦璃的手,目光一刻也不肯离开她的脸庞。苏梦璃的睡颜很安静,没有了平日的精明强干,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呵护在掌心。
宁辰风看着看着,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柔情。他想起初见苏梦璃时,她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那时,他只觉得这个女子不同寻常,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深刻地印刻在他的心里,让他牵肠挂肚,难以割舍。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辰风猛然抬头,却见苏梦璃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正静静地看着他。
「梦璃,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宁辰风惊喜交加,握着苏梦璃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了几分。
苏梦璃醒来后,屋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夫也说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送走了大夫,苏瑾川这才转身回来,握着苏梦璃的手,心疼地说道:「璃儿,你吓坏姑姑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姑姑,姑姑给你做主!」
苏梦璃的眼神空洞,像是没有焦距的琉璃珠子,对苏瑾川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床顶的纱幔。
「梦璃?」宁辰风试探着唤了一声,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回应。
然而,苏梦璃依旧没有反应,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的沉默,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的几天,苏梦璃就像丢了魂一般,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苏瑾川和陆泽瀚轮番来劝慰,却都无功而返。宁辰风更是守在苏梦璃的房门外,寸步不离,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梦璃,你这是何苦呢?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姑姑为你父亲想想啊!」苏瑾川看着日渐消瘦的苏梦璃,心疼的眼泪直掉,「你这样下去,会把身子熬坏的!」
苏梦璃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偏向一边,不去看苏瑾川。
苏瑾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几次想要再开口询问,却都被苏梦璃那空洞的眼神逼退。她知道,苏梦璃这是心病,是那夜的遭遇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苏瑾川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得起身离开。
陆泽瀚也来探望过几次,每次都带着精心挑选的补品,可苏梦璃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这个做姑父的,除了叹气,也别无他法。
宁辰风更是自责不已,他寸步不离地守在苏梦璃床边,一遍遍地说着道歉的话语。他多想代替苏梦璃承受这一切,哪怕用他的命去换,他也在所不惜。
「梦璃,你骂我吧,打我吧,只要你肯说话,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宁辰风握着苏梦璃的手,声音颤抖,眼中满是血丝。
可苏梦璃依旧没有反应,仿佛他的话语只是耳边风,没有激起她心中一丝波澜。
宁辰风看着毫无生气的苏梦璃,心中充满了心疼和怜惜。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她,手停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梦璃,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宁辰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动了苏梦璃那根紧绷的神经。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五日,苏梦璃滴水未进,原本红润的脸色如今苍白如纸,原本灵动的双眸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这样下去不行啊,璃儿会熬坏身体的。」苏瑾川看着日渐消瘦的苏梦璃,心疼不已。
陆泽瀚也是愁眉不展,他虽为官多年,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竟也束手无策。
「梦璃,多少吃一点吧,你这孩子,再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受得了。」苏瑾川端着一碗燕窝粥,语气中满是心疼。
苏梦璃却只是木然地摇摇头,眼神空洞,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梦璃,你到底怎么了?你跟姑母说说,好不好?」苏瑾川放下碗,握住苏梦璃的手,试图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关怀和温暖。
「我去请最好的大夫来,一定要治好梦璃。」宁辰风说着便要起身,却被苏瑾川一把拉住。
「别去了,梦璃这病,大夫也无能为力。」苏瑾川摇摇头,眼里满是担忧,「她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苏瑾川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陆大人在家吗?我是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传唤要犯宁辰风的!」
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苏瑾川脸色一变,陆泽瀚更是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对着来人怒目而视。
「大胆!竟敢擅闯民宅,还如此无礼,我看你是活腻了!」陆泽瀚到底是朝廷命官,此刻怒火中烧,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官差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陆泽瀚发怒,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陆大人息怒,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小的。」
「奉命行事?哼,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跑到我陆家来撒野!」陆泽瀚怒气冲冲,一把将那官差推到一边,就要往外走。
「陆大人,不可冲动!」宁辰风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却突然开口,拦住了陆泽瀚,「我去便是。」
「贤侄,你……」陆泽瀚担心地看着宁辰风,他知道宁辰风身份特殊,一旦被官府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陆大人放心,我没事的。」宁辰风给了陆泽瀚一个安抚的眼神,又转头看向苏瑾川,语气温柔却坚定,「陆夫人,梦璃就拜托您了,等我回来。」
苏瑾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宁辰风那坚定的眼神制止。
「好孩子,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梦璃的。」苏瑾川眼含热泪,轻轻拍了拍宁辰风的手背,目送着他跟着官差离开。
苏瑾川回到屋里,看着依旧毫无生气的苏梦璃,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疼。她轻轻坐在床边,握住苏梦璃冰凉的手,柔声道:「璃儿,辰风那孩子被官府的人带走了。你……」
苏梦璃那原本毫无生气的双眸,在听到「辰风」两个字时,终于有了一丝反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像似听见,又似没听见一般,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苏瑾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得直叹气。她知道苏梦璃这是钻了牛角尖,可这孩子从小就倔,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如今宁辰风又被官府带走,也不知是福是祸,这可如何是好?
「璃儿,你也别太担心了,辰风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苏瑾川柔声安慰着,苏瑾川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苏梦璃的手,苏梦璃依旧没有反应,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苏瑾川无奈,只能起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丫鬟小翠好好照顾苏梦璃。
陆泽瀚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空,眉头紧锁。他知道宁辰风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早在救下苏梦璃的那一刻,陆泽瀚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善了,所以在救下苏梦璃后,就已经上交了折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皇上。只是他没料到,知府的动作会如此之快,竟然不等皇上的旨意就私自派人前来抓人。
「老爷,你说宁贤侄会不会有事啊?」陆夫人担忧地问道,她虽然与宁辰风相处时间不长,却也看得出来这孩子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也十分难过。
「放心吧,夫人,我已经将事情禀明了皇上,相信皇上会明察秋毫,还宁贤侄和璃儿一个公道的。」陆泽瀚安慰道,只是语气中也难掩一丝担忧。
与此同时,临渊,渊渟城,靖王府。
「你说什么?梦璃她……」 慕容轩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手中的茶盏重重地落在桌上,茶水溅了他一身也浑然不觉。
萧暮雨站在一旁,面色凝重地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宁公子为了救苏小姐,杀了那些守卫,如今也被关押在京城府衙大牢,情况恐怕不妙。」
慕容轩紧握双拳,指节泛白,怒火在胸腔中燃烧。梦璃那般冰雪聪明的女子,竟遭此厄运!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京城,将那些欺辱她的人碎尸万段!
「殿下,您冷静些!」萧暮雨见状,连忙劝道,「如今您刚被册封为靖王,正是敏感时期,万不可再节外生枝啊!」
慕容轩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他当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父皇对他早有猜忌,这次太子遇刺,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与他有关,但父皇还是借机将他调离京城,册封为靖王,美其名曰「就藩」,实际上就是将他软禁在这靖王府中,让他彻底断了争夺皇位的念头。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梦璃和宁兄受苦吗?」慕容轩停下脚步,语气中满是不甘。
「殿下,您别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萧暮雨沉吟片刻,说道,「京城那边,陆大人已经上报了朝廷,相信皇上很快就会派人彻查此事。至于宁公子那边,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先把他从府衙大牢里救出来。」
萧暮雨刚说完,慕容轩突然说道:「我要亲自去一趟京城!」
「殿下!万万不可!」萧暮雨大惊失色,「您忘了,您刚被封为靖王,陛下对您本就心存芥蒂,您现在离开渊渟城,岂不是授人以柄?!」
慕容轩苦笑一声,他何尝不知其中的利害?
「暮雨,你不懂。」慕容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梦璃于我,并非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萧暮雨愣住了,他从未见过慕容轩露出这般神情。他知道,慕容轩对苏梦璃的感情非同一般,只是没想到,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可是殿下,您如今的身份……」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慕容轩打断他的话,眼神坚定,「就算拼着这靖王的爵位不要,我也要去看看她,不然我无法安心!」
萧暮雨还想再劝,却见慕容轩心意已决,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慕容轩了。
「好吧,殿下,既然您执意要去,那我陪您一起去!」萧暮雨道,「只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慕容轩拍了拍萧暮雨的肩膀,感激地说:「暮雨,谢谢你,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了。」
夜色深沉,两匹快马疾驰而出,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