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北之巅,是天界最北端的高峰。正如其名,山峰好像利剑直冲云霄。这里既是仙君仙娥们晋升上仙的试炼之地,也是上仙晋升上神的圣坛,当然,这里也是惩戒的绝望之地。
高台四周竖立着八根雷电柱,发出冰冷的寒光。天空乌云翻滚,雷电在云层间游走,低沉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整个天界仿佛被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如今,千然站在岐北峰的高台上,迎风而立,她乌黑的长发被吹得凌乱不堪,然而,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却增添了一种凄美的韵味。她的脸庞依旧如昔般秀丽,尽管发丝遮住了半边脸,但那份美丽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这怎么突然就会勾结魔界呢?”
“谁知道呢?不过这天帝令都下来了,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啊。”
“三道天雷劫,就是上仙,都可能扛不住,这凡人啊,”说话的仙君摇了摇头,“估计连魂魄都散完了吧。”
有些人是来看热闹的,有些人是来看笑话的,还有些是真心担忧着她的安危。但无论他们心中怀着何种心情,此刻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却也都是无能为力的。
千然站在高台上,目光在聚集的仙君仙娥们之间匆匆扫了一眼,依旧没有春玄。
她明明以为已经走近了他的心啊,他为何避而不见?
莫不是因为担心引祸上身?
千然低下头,自嘲般地笑了笑,罢了,事到如今,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令涵面对聚集的众仙君仙娥,高声宣布道:“天帝有令,千然公主勾结魔界,危害天界,罪无可恕,特降天雷刑!”
负责天雷刑的雷神站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道:“令涵公主,按理来说,这种大事需要天帝亲自确认……”
令涵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雷神!天帝令就在面前,难道你不信吗?”
“这天雷刑,只怕这人界公主是一道都抗不过的……”
“雷神,你莫不会是心疼这人界公主了吧?敢问雷神,若魔界再犯天界,又该当如何?还要像五百年前的天魔大战那般,天兵天将死伤无数吗!如今我的二位兄长还镇守着天阙门!”令涵句句激昂,转而又咄咄逼人,“这种罪人,何必浪费时间?立即执行天雷刑!”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要尽快了结这一切。
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雷声中,天空中翻滚的乌云中闪过一道闪电,还未待众仙反应过来,第一道天雷猛然劈下,直奔千然而来。
千然咬紧牙关,剧烈的疼痛并没有让她发出一声叫喊。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本就苍白的唇染上鲜红,接着染红了她的衣襟。渐渐地,疼痛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就好似已经没了气息一般。
“真没用,这就死了?”
令涵满目轻蔑。
雷电的巨响仿佛要震碎所有人的耳膜,眼见第二道天雷随即而至,剧烈的痛苦使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她双眼紧闭,等待第二道天雷。
一道身影突然冲了过来,千然慢慢睁开眼睛,只见挡在她面前的可甄。可甄张开双臂,挡住了即将劈下的天雷。她回头,对着千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了一个微笑,犹如她在清离宫见到千然的第一面,弯弯的眉眼,弯弯的唇……
“可甄!”千然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她早已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爬到可甄身边,紧紧抱住了她逐渐冰冷的身体。
她的声音嘶哑而绝望,
“不会的,你不能死啊,可甄……你看看我,看看我……”
千然泪水如雨般滴落在可甄的脸上,她抓住可甄的手,拼命往自己的脸上摸。可是那曾经温暖的手掌,却从她的脸上滑落,再也没有了温度,也再也不会回应她的呼唤。
泪眼模糊中,可甄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在微风中一点点地散开,慢慢地化作一丝光亮。
“不要……”千然的声音因极度的痛苦而沙哑破碎,双手无力地挥动着。
突然,她的嘴角开始抽动,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那笑声渐渐变得高亢、狂乱,仿佛带着无尽的悲痛和绝望,回荡在岐北峰的每一个角落。
“哈哈哈……”千然笑得疯狂,笑得凄厉,泪水再次从她的眼眶涌出。她的笑声充满了绝望和嘲讽,回荡在岐北峰上,令众仙顿觉毛骨悚然。
“可甄……你看啊,这就是天界啊,”
千然的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沿着脸颊流下,染红了她的下巴。
“所谓天界,竟是如此虚伪肮脏!只知道用所谓的天规来剥夺别人的一切!”
她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原本洁白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成了赤红,血迹斑斑的衣裙随着她的颤抖而轻轻摇曳,如同盛开出了一朵朵鲜红的花。
天空中的乌云再次翻滚,雷声轰鸣,仿佛要将整个天界撕裂。
千然全身颤抖,双腿几乎无法支撑她的身体,她拼尽全力撑着自己的双腿,可她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几度差点摔倒,却是硬凭着意志力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锁定在令涵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和决绝。
“令涵,今日我若不死,来日必将复仇。今日若我死了,千千世世,也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她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泪,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
当第三道天雷落下时,天地仿佛都为之一沉。乌云密布,雷霆滚滚,整个岐北峰仿佛都在颤抖。
赤红的血液犹如鲜艳的花,在高台上缓缓绽放开来,千然的眼睛逐渐失去了色彩,身体渐渐地化为一缕轻烟,随风飘散。
令涵看着千然在眼前灰飞烟灭,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残忍的笑,
“区区凡人,居然敢与本公主斗!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天空渐渐恢复了宁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岐北峰的风渐渐吹散了一切,只留下永恒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