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站在冰榻旁,目光沉郁如夜。
寒气如缕缠绕,苏千千静卧其间,恍若沉睡,却丝毫感受不到生气。
墨尘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脸颊,在那冰冷之上稍作停留,仿佛在确认这不愿相信的现实。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顿时在他心中蔓延,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些天来,墨尘不眠不休,耗尽心力施法,试图唤回她的灵魂,然而,一切努力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眼前的苏千千,就好似躺在冰冷的深渊中,将被这寒冰永久囚禁,再也无法醒来。
他心中不断自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她迟迟不见苏醒?他已经竭尽全力,将所有灵力倾注在她身上,却依旧无法唤醒她。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千千那张安详却冰冷的面庞上,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和疑惑。难道是因为千然已逝百年,她的灵魂早已被时间冲刷得过于微弱,才难以被唤回?亦或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没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墨尘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苦涩而无奈。他低声喃喃道:“千然,你是不是对我太狠心了?”
他也幻想过他们之间的无数种结局,唯独这一种天人永隔的结局是他从未料到的。
他是威震四方的妖帝,掌控万物生灵的命运,却唯独在她面前,这些力量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曾试图逆天改命,但此刻却深知,无论如何努力,却丝毫看不到希望。
墨尘在冰榻边轻轻踱步,眼下在这绝望的深渊中,他不得不想起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物。
据传上古时期,当时唯一的火凤在涅盘时遗落了一枚翎羽,这枚翎羽蕴含着无穷的生命力和不死之力,能逆转生死、重燃生命之火。如果将这枚凤翎与最纯净的魂灵之力、塑魂术结合,便能打破生死的界限,定能成功重新唤回逝去的灵魂。
然而,这凤翎自古以来未曾有人见过。有传说这枚翎羽因拥有生死之力,所以应在生死界。不管是真是假,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墨尘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种可能性。哪怕只是传说中的神物。
“千然,等着我,这一次不管你有多狠心,我都不会放手。”
话音未落,就已不见了墨尘的身影,衣袂翻飞间,那道背影在幽冥宫中愈发显得孤寂而决绝。
墨尘轻盈地踏在空中,身形如同一道光,在迷雾中飞速掠过。片刻之后,他已然来到忘川湖边。此地的静谧与荒凉与他平日所见截然不同,四周弥漫着浓浓的迷雾,遮蔽了天地,仿佛连阳光也无法穿透这里的黑暗。
湖水如墨,深不见底,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湖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寂静得令人心生寒意。
墨尘站在湖边,眸中透出一丝冷冽的光芒。他虽不畏生死,却也深知此地的凶险,传闻中,这忘川湖底通往生死界,是亡者灵魂归处,而这片湖的有自己的守护者,人称渡船人。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偶尔掠过的冷风带起湖面的涟漪。墨尘静静地凝视着湖水,心中已有定计。渡船人行踪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唯有用非常之法才能将他引出。他回忆着古老的传说,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张灵符,指尖轻轻一划,一滴鲜血滴落在符纸上。灵符瞬间燃烧起来,火光映照在他冷峻的面庞上,随着最后一丝火焰消散,湖面忽然泛起一阵微弱的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浓雾中,隐隐有一道模糊的影子慢慢浮现,随着湖水的翻腾,那影子渐渐凝实,化为一位披着破旧斗篷的神秘人,仿佛与这片黑暗融为一体。
墨尘目光微凝,冷静地上前一步,“渡船人,我要去生死界,寻凤翎,可知其所在?”
渡船人缓缓抬起头,斗篷下的面容笼罩在阴影中,无法看清。他的眼神仿佛洞穿了墨尘的灵魂,带着一种古老而深邃的力量,令人不寒而栗。
“凤翎……”渡船人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远古的深渊中传来,“那是能逆转生死的神物,极少有人能真正见到它。”
墨尘紧紧盯着渡船人,眼神中透出坚定与不屈。他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但此刻已无退路,“你既知凤翎,必然也知它的所在。无论多么危险,我都要找到它。”
渡船人沉默片刻,仿佛在思索什么。随即,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古怪的平静:“生死界,非寻常之地,踏入者九死一生。凤翎在那最深处的‘生死台’,而前往那里的路,只有一条……你必须穿过忘川湖底,沿着‘无尽之径’行至尽头。”
墨尘微微皱眉,“无尽之径……?”
渡船人冷冷一笑,声音低沉:“那是一条连亡灵都畏惧的路,长路漫漫,没有尽头。然而,你必须记住,一旦进入此界,你的生命便不再属于你,而是属于这片黑暗与死亡。”
墨尘沉思片刻,他明白,渡船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警告,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他已经决定,不论前路如何险恶,他都将义无反顾。他缓缓点头,“我已决意,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找到凤翎。”
渡船人深深望了他一眼,仿佛在测量他的决心。片刻后,他伸手指向湖面,随着他的动作,湖水开始翻腾,一条由漆黑湖水构成的狭窄小道从湖中心延伸出来,直达墨尘脚下。小道幽深而狭窄,通向湖的深处,仿佛一条通往无尽黑暗的通道。
“此路已为你打开,去吧,妖帝。凤翎虽在生死台,但此乃神物,能否得见,全凭缘分。”
渡船人缓缓退后,身影再次模糊,最终消失在浓雾之中,只留下那条通往湖底的道路在墨尘面前。
墨尘深吸一口气,心中坚定不移。他不再犹豫,抬脚踏上那条由湖水构成的小道。随着他一步步向前,周围的黑暗愈发浓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他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