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齐君，沐小裴心下大骇，难道这么多年他就一直在沐家吗？

    沐小裴问师父：“师父，能不能让他恢复神智，和他交谈一下？”

    戚同摇了摇头：“不行，他的情况特殊。不知道被什么术法困住的，已经在这里消磨了十几年，除了内心最大的渴望，什么都无法吸引到他。而且他本命不该绝，又没有及时超度，死前心中愤懑无法排解，戾气很重。还是先超度了为好。”

    “好，拜托师父给他超度吧，多给他些酒。”

    戚同点点头，拿出收魂瓶，虚空画了张符纸，暂时把王齐君收在里面。

    还没把收魂瓶收起来，沐小裴就看到门口出现了她最害怕的东西：婴灵。沐小裴对于鬼魂有一定的感应，周围有鬼魂出现的时候，她会觉得冷，肌肉僵硬，有时候头皮发麻发冷，这些都可以忍受。但是婴灵出现的时候简直痛不欲生，每次周围出现婴灵，她都会浑身肌肉痉挛，疼得眼泪狂飙，还会觉得脖子被人卡住，呼吸不畅，更不用说伴随着剧烈的偏头痛了。看到婴灵的一刹那，沐小裴已经浑身僵硬疼痛开始飙泪，戚同见她如此赶紧一张符贴在她肩膀上，暂时隔绝疼痛。

    “莫怕，婴灵其实没有恶意，它们只是不懂事，跟人类的婴儿一样，啥也不懂，见到能感应到的人就会扑上来，唯一的念想就是活下去，找妈妈。这个婴灵跟你有血缘关系，估计是你姐姐以前流产过。”

    沐小裴这才想起来姐姐婚前确实怀孕过，因为当时没有确定结婚所以流掉了，家里人也没有做任何超度措施。姐姐和姐夫结婚后就一直住在家里，估计就这样把这个婴灵留下了。

    “这孩子没有被超度，就留下了，你姐姐和姐夫结婚没几年就开始交恶，身体变差，现在离婚，也跟它有关。当初决定放弃它的是你姐夫，所以你姐夫身体出问题，以后也很难再有孩子。”

    沐小裴想起来为数不多几次回家都会难受到发昏，问到：“所以以前我每次回家都会生病，头痛不止就是因为它在嘛。那时候并没有这么严重，现在它在我身边，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有一部分原因，你的感知力是这两年才提升上来的，所以之前感知弱一些，今天暂时提升了，所以更难受一些。”

    沐小裴看着那个婴灵，安安静静地趴在门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看着应该会是个乖孩子，就这么被父母放弃，又一个人在人间游荡了接近五年，着实可怜。于是央求师傅好好给它超度，希望可以尽快给它找个靠谱的父母。

    把婴灵安排好，沐小裴指着二楼的房间说：“师父，刚才我好像就看见我母亲在卧室里了，她才去世没多久，是不是可以跟她对话？”

    戚同略想了一下说：“先看看她的状态，这房子问题不小，不知道会影响鬼魂的状态和判断到何种程度。”

    通过外部楼梯，师徒两人轻手轻脚走到了二楼的主卧。主卧的窗帘还是半掩的状态，明明是晴朗的天气，整个二楼的采光依然很差。

    一推开卧室的门，沐小裴看到了衣柜旁边在忙碌的背影。是沐甄氏，她的母亲。

    沐小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沐甄氏好像很忙碌的样子，忙着在......叠衣服。其实在她去世的第二天，来帮忙处理丧事的表姐就发现衣柜里整整齐齐叠了几块白布，那是拆洗的孝衣。沐家村有家家保留孝衣的风俗，往年从来没有想过拆洗的沐甄氏却在去世前把所有的孝衣拆洗干净并叠放整齐放在的衣柜的显眼处。

    “妈！”沐小裴试着叫了她一声。

    沐甄氏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回过头，依然如以前一样的冷漠表情：“你怎么回来了？”

    沐小裴蜷了一下手指，喉头发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起来母亲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了，她转头戴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师父，却见师父缓缓摇了摇头，把她一把拉向了身后。

    “沐甄氏，你已经知道自己死了对不对?”戚同防备地问道。

    瞬间，沐甄氏的脸色变了，从开始像活人一样的神色变成了鬼魂的灰白色，浑身散发戾气夹杂着怨气：“没有，我没有死，我凭什么死，凭什么是我，我就是走也要带走沐连元！”

    沐小裴心下一惊，母亲为什么执意要带走父亲？

    沐甄氏逐渐变得癫狂：“我这辈子过得如此窝囊和辛苦，好容易熬到现在啊，好容易熬到老不死的不管用了，日子也快好了，这一片房子要拆迁了，就要成为富人了，凭什么一天好日子没过就让我先死了，他却留下了一个人享受。嫁给他二十多年，被他妈欺负了二十多年，他妈欺负我，他儿子不孝顺，儿媳妇都想踩我头上，苦日子快到头了，还来个他的弟兄绊我一脚送了命，我不服，要走也要带上他！”

    眼见着冲天的怨气都要实质化了，戚同抬手虚空化了个符打了出去：“定！”沐甄氏定在原地，慢慢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