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婆喜欢讲述许多不被历史所记录的,似乎不入流的传说。
他们的知名度,和“修”的传说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绘窗以前从没听说过。
但是他很喜欢听姨婆讲。
不仅仅因为讲它们的是姨婆,还因其中的各种奇幻色彩。
“金鸟”,在姨婆的口中是“炽热”的代表。
曾经有一位体内生来便被打入一颗红珠,因此命运多舛的小白猫。
她自出生那一刻起便拥有韵力,并且天赋异禀。
但因为过小的时候,展露韵力的多种功能。
又因为所在地区偏远,村民见识短又较愚昧。
年幼的小白猫被家人舍弃,被钉上“妖怪”的标签。
年幼的她没有能力反抗,被村民支使着去做任何脏乱的杂事。
不是没有猫对她表露过善意,不是没有猫愿意帮助小猫。
可是那些猫的力量,根本比不过要欺压小猫的猫的。
随着一场洪水的自然灾害,小猫跳入其中,离开了噩梦般的村庄。
她跟着洪流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她被一只看起来冷冰冰实则善良,又有些口是心非的同龄猫救起来。
她跟在那只猫的身边。
一起参与京剧猫的考试、去到那只猫想去的宗派。
后来,为了保护那只小猫,自以为是的受了好多罪。
再后来,他们领受了惩罚后,离开了那个宗派。
那只猫后来如何,传说的主角并不知道。
她受到自身能量中,一道隐隐约约的神秘召唤。
和那只猫分别后,来到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庄。
深山之中,炊烟袅袅升起。
“这是属于你关于突破自身的考验。”
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这样告诉小猫。
言简意赅且没有任何其他的提示。
小猫没有在意,径直走入了那处小村庄。
哦不,现在应该叫她为“大猫”了。
换算下来已经有二十多岁了呢。
她其实真的没有怎么在意。
和那只猫经历许多,她的眼界也在不断开阔着。
拥有超越大半京剧猫的实力。让她有资格目空一切。
她在小村庄外住了下来。
……说起来有些丢人。
十多年过去了。
她看到这种偏僻地带的小村庄,依然会下意识惧怕,不愿接近。
这是从一开始的那个村庄,所带出来的习惯之一。
也许这就是考验所在的意义。
“突破自我”,她一直在思考其中蕴含的意思。
但是没用了。
她失败了。
小村庄中的民生问题大,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被村民解决。
看着一只只神似她和那只猫,儿时饿肚子的小模样。
她心软了。
她在纠结过后,选择帮助小村庄中的猫。
“愚善、又不知道防备的小姑娘。”
姨婆每一次讲,都会围绕着这样的主题,评价“她”几句话。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运用自己的力量,为村庄带来巨大的收益。
养活了大家,却被没有力量的猫妒忌。
一个平静无比的清晨,她被信任的小猫在早餐中下了特制迷药。
这种迷药还是她考虑到猫孩子们的安危,所研发的。
她被五花大绑抬上了绞刑架。
她无力反抗,因为她知道这就是愚善的代价。
她也知道,“考验”失败了。
那股力量设定的考验,在于“分辨”,而非“善良”。
小村庄中的村民,和她出身的那个村庄并无不同。
施暴者的恶意几乎没有理由,并且一直在发酵,没有尽头;
旁观者自私的沉默大于善良,在渐渐的被同化。
他们是一样的,挣脱他们,就是考验的目的。
可惜。
她笑了笑,自己也觉得很可惜,没有机会了。
“就这样决定杀了她?”行刑前,有猫问道。
“这是她应得的!”
她挣扎着,挪眼看过去。
发现说这话的,也是一只曾经受过她恩惠的猫,现在正满眼妒忌。
哦,这话说的有点昏头了。
这处小村庄里的哪只猫没有受过她的恩惠?
她又笑了。
那些猫的几句话,就定下了为解释她行刑的罪名。
“谁让她那么的招摇过市,又愚蠢天真,她不死难消我等心愁……”
“她到底帮了我们。”
“那又怎样?”
行刑开始了。
捆绳的另一端被诸多村民拉住,拉扯着。
绳索渐渐扭断了早已失去呼吸的身体。
她死不瞑目,姿态扭曲。
一双如水般温柔的淡蓝色眼眸,在死亡时刻充满了无奈。
杀死她,最用力的猫,是一只她最信任的小黑猫。
一看到他,她就会想起曾经和她相依为命的那只猫。
她不知不觉落下了一滴泪。
有扭曲的姿态作为平面,泪珠从内眼角淌过饱满的额头。
流过发间与耳间,化为一只发着金光的大鸟。
大鸟翱翔天空,为整个小村庄带来了毁灭的火焰。
最后化作金鸟吊坠,消失在虚空中。
这是她的悔恨和诸多情绪揉杂,所流尽的伤心之泪。
金鸟吊坠中蕴含着她所有的韵力和力量。
传说,当有猫极度伤悲下,像她一样,流下一颗伤心之泪。
金鸟吊坠会出现在那只猫的身边,并认其为主。
当绘窗村被魔物屠戮,亲猫惨死。
绘窗的眼泪和激烈的情绪,将金鸟吊坠召唤而来。
他获得了生机与一个外挂。
却怎么也无法扭转,死去的生命。
。
“……这些就是我所能回忆起来的了。”
绘窗絮絮叨叨地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低声喃喃自语:”好像也有点染上姨婆爱多嘴的坏毛病了……”
唐明沉浸在各种信息轰炸中,一时没有关注到。
但是,自从绘窗讲第一句话开始,就从睡梦中惊醒。
偷偷躲在一旁偷听的四小只注意到了。
他们对视一眼后,悄悄来到绘窗的身边。
按前后左右各一个的站位,静悄悄地坐下来。
四小只没有讲话,无声的安慰。
“……你们这是?”绘窗刚问出口,结合四小只的性格便想通的一切。
他笑了笑,静静坐在四小只的中央。
“看来是不需要师傅了。”唐明见状,笑着打趣道。
绘窗拱拱手,第一次没有起身致歉:“唐明师傅说笑了。”
他向来很守规矩。
“你这孩子,终归是自家猫,不客气点也无所谓。”
唐明欣慰地捻了捻胡子。
他很想告诉金婆婆和荣光,绘窗这孩子,终于再次卸下了一点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