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碌……骨碌碌……骨碌碌……

    在被破坏的便利店门口，一个红色的球滚到了沈酒的脚边。

    这个球鲜艳的颜色与周围灰蒙蒙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就像一滴血，滴落在了一幅水墨画里。

    也许这是一个定时炸弹。

    “快走！”

    沈酒警觉地推着安德烈远离红球，向空旷处跑去，这时，诡异的事出现了，这个红色的球跟着他们往同一方向滚去。

    该死的！

    这是被人操控的。

    沈酒意识到后低咒一声，有些恼火，感觉到像是被对方戏耍了一样。因为要伪装身份，她没有带琦琦来，否则这个小小的玩具球早就被侦查到了。

    红球停在了他们脚下，像是有生命一样，故意露出了印有小丑的那面，表明了身份。小丑的红鼻子处发出了一道红光，从里面传来一个男人阴险狡诈的声音：“你们带危险武器了吗？”

    沈酒扮演着一心保护老板、脾气火爆的女保镖：“废话！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当然要有东西防身，我们可不想葬身在这颗肮脏的星球上。”

    安德烈撇了撇嘴唇，表现出明显的不悦，他知道此时在某个角落里悬挂着隐蔽的监控设备，幕后之人正在监视着他们，故意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欣赏他们被“戏耍”的模样，正在沾沾自喜之中。

    他上前一步，走到沈酒的前面，盯着脚下那个滑稽的小丑球，予以对方冷冷的警告：“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很不喜欢这种欢迎方式。这里要是不欢迎我们，我可以立即转身就走。反正，卖家不止你一个。”

    “乌鸦”毫不掩饰自己身为买家的不满和倨傲，是为了消除对方的怀疑，“乌鸦”没有直接出来见他们，说明对他们的身份还有怀疑。一开始在进入Z-213区跟踪他们的那些当地人眼线就是最好的说明。

    不得不说，这个“小丑”警惕心很强，不是一般那种见到大价钱就忘乎所以的人，在做买卖之前，他会先审视对方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买家。

    因此，安德烈要表现出自己不是专门为“小丑”而来的，他有这个实力跟其他人做这笔高昂的买卖。越轻视对方，越能得到对方的重视。跟许许多多的犯罪分子打过交道的安德烈早就擅于捕捉人心。

    嗬、嗬。

    红球里传出两句自鸣得意的嘲讽笑声。

    接着，那个人说道：“跟我来。”

    话音落下，红球又开始滚动了，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沈酒和安德烈对视一眼，跟上了那个红球。前方是什么，他们并不知晓，但很显然，绝对充满了危险的挑战。

    红球把他们带到了一片旧挖矿区，在一个小型矿洞前面停了下来。

    矿洞底下无比漆黑，几乎看不清是什么情形。

    这时，从矿洞底下升上来一台老式的升降机，不言而喻，这就是“入场券”了。沈酒先踏了上去，然后安德烈也跟了上来。

    两人一上来后，升降机自动启动，以极快的速度垂直下降。

    由于速度太快，体重较轻的沈酒身体猛烈晃动了下，没有抓住边缘扶手，险些要摔倒，安德烈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等她站稳后，两人的手不动声色地又很快松开。

    等到了地下，下面的空间顿时豁然开朗，沿着长长的巷道尽头走去，与地面上的灰黑色截然不同的场景，这里就像是全天24小时都有灯光照明的大棚，一层又一层的白色塑膜垂落下来，他们所在的区域，只是其中的一个区域。

    不知道那些白色塑膜后面，会是什么？

    一股股消毒药水的气味弥漫在这个古怪的犹如温室大棚一样的地方。

    对了，这里的温度是恒温，至少有三十度左右，再加上空气流通不是顺畅，跟上面的地面上很不同的是，体感温度有些闷热。

    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从一层白色塑膜后面走出来，他的尖头皮鞋很滑稽，就像小丑穿的那种一样。

    他看着面前的两人，随意地招了招手，从两边走出来四个持械的男人。

    被人拿武器对着，安德烈感到很不满，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沈酒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两把枪，分别指着左右两边。

    他们似乎很看轻沈酒这个女保镖，跟他们手里的大家伙比起来，沈酒手里的枪就像玩具一样，四个手下彼此对视发出呵呵的嘲笑。

    目前为止，安德烈对“小丑”的待客之道已经忍无可忍：“你已经收到了一半定金，还需要这么做吗？”

    小丑面具后面发出卖弄的笑声：“别生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合作顺利，防止有意外发生。为了咱们的交易愉快。”

    安德烈表情不爽地转动了下脖子，扯开银灰色的领带，神情中已经毫无耐心可言了，“我现在很不愉快，如果你还想拿到另一半金额，就少耍你那些花招。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继续浪费在这里。”

    小丑耸耸肩：“你们这些有钱人还真是没有一点耐心。”

    安德烈厉声打断对方的话：“别废话。带我去看货。”

    小丑走过来，自来熟地搭住安德烈的肩膀，“看你的样子，也是为幕后的老板办事的经纪人吧？有钱有权的人是不会亲自到这里来的。他们常常会聘用一些手脚灵活的人来为他们做事，专门满足他们自己变态的癖好。”

    他说到“变态的癖好”这两个字时，特意朝沈酒看过去，面具后面露出的两只眼睛射出淫邪的目光，在沈酒身上打量：“真是羡慕你，连女保镖都长得这么漂亮。我还没尝过金头发的妞儿。早知道就再加一个条件，我给你婴儿，你给我女人。”

    安德烈甩开肩膀上的那只手，脸上充满了厌恶和鄙视。

    出于任务，他不得不容忍这个小丑打量沈酒的目光和口头猥亵她的语气。他发誓，任务完成之后，他一定会把这小丑的全身打成游乐园里射击处的人形筛子，让他后悔说出那些冒犯他爱人的话。

    “你能保证这些婴儿的母亲都是健康的吗？如果有疾病、或者酒瘾毒瘾之类的毛病，我一概不要。”

    “这个你不用担心，每一个婴儿的母亲都经过检验，生下来的孩子保证健康。”他顿了顿，欲言又止道：“不过……”

    安德烈目光冷冷斜视过去：“不过什么？”

    小丑摸了摸下巴：“要看你们拿那些婴儿来做什么了。首先，我可以保证他们的母亲既不是妓女也不是瘾君子，而是良家女子。要获得上等的货物，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也只有我这里，才能够提供满足买家理想之中的货物。”

    安德烈冷哼了声：“希望你不是说说而已。”

    “你不信？等下看到你就知道这趟来值了。”小丑自鸣得意地说道。

    也许是自信过了头，他不想放过眼前这条大鱼，于是继续卖弄和炫耀道：“你来的正是时候，在你之前，我上一位老主顾因为定的标准太麻烦了，我索性把他踢出去，不然你也得不到这次机会。那人为了做实验用，还要检测婴儿的基因。我哪有这么精力给他一个个基因检测过去。”

    有人拿婴儿做实验？

    沈酒心头猛跳，什么邪恶的实验要用无辜的婴儿做实验对象，这个念头一瞬间激起了她的杀戮。

    她沉住气，面上装作并无在意。

    她在心里暗自发誓，很快就会知道了，只要抓住了这个小丑，从他口中套出名单，就能将上游和下游的买卖者全部一网打尽。

    小丑和安德烈在继续聊天。

    “你想要多少？”

    “你有多少？”

    “你要知道，婴儿是很脆弱的生物。有些不足月产下的需要特殊的保温箱装置才能维持生命。我这里直接可以带走的有79个。如果你们想要更多，可以直接现取。但是月份上还没到，只能保证取出来时是活的。”

    “现取？”安德烈眉头皱紧，暗暗捏紧拳头。

    这两个字令他感到生理不适，仿佛那些婴儿是屠宰场里的小羊一样，从母体里现杀现取。

    小丑的脚步停了下来，“到了。”

    面前还是用来保温的白色塑膜，在白色塑膜被拉开以后，一道大铁门矗立在眼前，仓库大门一样的铁门被从外面推开，一股热气顿时从里面涌出来。

    扑面而来的空气里还夹杂着一股气味很浓的腥臭味。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货架上，陈列着一个个中型犬大小的透明保温箱，每个保温箱都连接着多个透明的导管，长长的导管向天花板上延伸，里面流淌着乳白色的液体，这些乳白色液体的源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导管的尽头，是一个个婴儿的嘴里。

    这些导管，竟然是给婴儿喂食母乳的导管！

    也就是说，导管的尽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