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克纳山上的石室之外,夏去秋来,几乎将石门覆盖的繁茂藤蔓,如今已经枯萎,落叶散落的山路上,随着一场秋雨,变得泥泞不堪。
面色潮红的安止,强忍着丹田气海内的翻滚和澎湃,打开石门,艰难的移动步伐,走到小水池边,依着山壁一屁股坐了下来。
“嗯……”吸了一口湿润的气息,安止感觉胸口的重压感好了一些。
每日完成凝炼矿石后,便日以继夜的修习。随着开山六法的学习,关于纳气入海,有着详尽的讲解,安止纳气入海的效率又提高了一二成。
但是,随着气海的充盈,将气海中的玄法之液如同旋涡一般运转,使得气海更加凝实。气海的逐步凝实,让安止欣喜不已,这样离高级之态为期不远了。
中级晋级高级,液态气海会变化为,外形如丹,内如泥丸,也即是半液半固之态。
就在这几日,运转气海旋涡之时,旋涡却有些迟滞。刚才,突然,小腹内下坠之感袭来,气海之表如顽石一般,将自己屏蔽在外。
安止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开山六法的末页上,写着关于此刻之状,长老也讲解过。六法失衡,便会气海化作死石,神念难入,如若不能及时将玄法六则恢复平衡,便气海死,玄法灭。
六法失衡!
安止第一个便想到了,数月以来,自己一直在炼器室纳气入海,必然是玄火过量。安止相信自己此刻的直觉,水!自己需要水,自己石室内的那个充满玄法之力的小水池,便是自己此刻,能寻到的最快的解决之法。憋着最后一口气,安止冲出炼器室,奔出洞口,靠着残存的一点玄法之力,让自己强撑到石室之外。
将一只手伸入水池,安止觉得身体的潮热之感,被清凉的泉水,消退不少。自己浑浑噩噩的神念也有了些许清明。
几近油尽灯枯一般的安止,凭借着最后一点力气,艰难的移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靠近墙角,整个身体浸进水池之中。
盘膝调息,重新纳气入海,进入体内的玄法气息,接触到如同顽石一般的气海表面,就像丝丝水雾,淋在青石之上,有些许湿润,但是却无法进入。
此刻,这是安止唯一能为自己做的自救,七日,最多只有七日。
开山六法上写着,若是六法失衡,七日之内可救,超过七日,便难以挽回。
片刻后,安止双眼紧闭,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深深的进入入定之态。
而安止身体所在的水池,腾起白雾,弥漫整个山洞,半个时辰后,白雾又逐渐向安止所在之处涌动,逐渐形成一个以安止为中心的旋涡。四分之一在安止面前,其余的四分之三,却穿透石壁,仿佛石壁丝毫不存在一般,对旋涡没有丝毫阻滞。漩涡的中心,沿着汩汩流出的泉水,伸入岩壁向上蔓延而去,消失在岩石之中。
五狼站在大厅一侧,身体在白雾中随着旋涡的变幻忽隐忽现。
开山学院所在之处,地处达斯北境西北的岚栖耳郡,十月底,大雪,如期而至。
彤云密布,北风裹着寒意,越过开山学院的白雾,向着开山以南奔袭而去。
克里底斯炼器室内,费蓝长老向丙欧吩咐着提炼矿石的任务。
守卫将安止离去时的状态告知了费蓝长老,费蓝立刻明了是什么情况,暗叫一声可惜,自己忽略了此事,应该将此事提前告知安止,炼器室不适合修习,因为此处六法失衡。
自己来到安止石室之外,看到安止石门之上的标记泛着隐隐的光,安止的确回到了石室,但是现在还没有玄法尽废。
吩咐丙欧,每隔几日便去探查一下,看看安止石室的变换。
开山之外,积雪消融,温暖的南风带着丝丝春雨,将沉睡一冬的草木唤醒。
开山之中,在阳光之下,积雪泛着晶莹的光,但是却丝毫没有消融的迹象。
丙欧看了看安止石室的石门,默默摇了摇头,再次叹了一口气,向着自己所住的石室飞驰而去。
丙欧从费蓝长老口中得知安止离开炼器室时的状态,六法失衡,也是一阵惊惧,这是初阶之时,最容易遇到,但是也最难解决的问题。
克里底斯炼器室最大的好处是此地玄火法则之力充沛,对炼金炼器极为有利,对修习玄火法则术法,也极为有利,但是却对纳气入海的玄法基础修习,极为不利,如果忽略六法平衡,便会遭遇灭顶之灾。
但是七日为限的自救之法,到现在已经半年过去了,从石室的石门禁制上看出安止的玄法之力仍然在,恩帝令并未破裂,但是石室内却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随着丙欧离去,夕阳隐入群山,点点滴滴晶莹的星光在漆黑的夜幕上闪烁,数个时辰过后,一道明亮的星河在夜空中显露出来。
吱呀呀一声响,从寂静的山崖中划破夜的寂静。
一双赤足迈出石门,踩在积雪之上,发出咯吱一声响。
漆黑的夜空中,璀璨的星河突然明亮了几分,数颗流星从星河中迸发而出,向着西边的天空,飞速划过,一息间飞过整个天幕,消失在无尽的远方。
“星汉灿烂!”一声高昂的呼和声从山崖上响起。方圆三十丈,数千枚青色火焰凭空闪现,向着无尽的天空飞射而去,不知飞了多高多远,直至如流星一般消失在无尽的夜空之中。
一声嘶哑的兽吼,呜嗷一声,接着响起,许久之后,隐隐有回声在山间回荡。
数息之后,一阵低沉的咒语声,黑暗中响起,一息后,一枚拳头大小的青色火弹出现在山壁前方;
又一阵低沉的咒语响起,一息后,青色的火弹,化作一团雷电,悬浮在空中,发出沉闷的雷声;
随着低沉的咒语再次响起,雷电化作一块坚硬的黄色土石,悬于半空岿然不动;
一阵急促而嘹亮的咒语响起,黄色土石瞬间化作一阵风团,在星光下泛着比夜空更加幽深的灰白色;
但当夜空中咒语再次响起时,灰白色的风团融化成一团清水,在星光下泛起涟漪;
一阵颂歌在夜空中传播开,清水逐渐收缩,凝成一枚种核,泛起绿色根须、枝叶萌发,一株不知名的树木片刻间生长起来,数条藤蔓冲树干中蜿蜒而出,向着四周不停生长,盘绕。
星光下,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握住树干,轻轻一挥,树干上的数丈长的藤蔓,如皮鞭一般,抽到在夜空中,发出几声清脆的鞭梢声。
树干被再次挥出,空中的藤蔓一个回旋,再次发出一阵叭叭叭清脆的响声后,如蛇一般盘绕在树干周围。